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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宇文修果然做起了噩梦,嘴里乱喊乱叫的,一下子就惊醒了简浔,忙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语起来:“别怕,别怕,他们都是坏人,你惩恶扬善是对的,别怕,不是你的错……”

安抚了好一阵,才让宇文修渐渐平静下来,又沉沉睡去了。

简浔方松了一口气,得亏他只是做噩梦,没有发烧什么的,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或许便是苦难迫人成长的另一个体现罢,宇文修知道自己生不起病,所以身体早就有了自己的意识般,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让自己生病!

摇了摇头,简浔正欲躺下也接着睡,外面就传来了月姨微弱也掩不住焦急的声音:“浔姐儿,是不是修哥儿不好了,我听见他又哭又叫的,你快给我开门,咳咳咳咳咳,快,咳咳咳咳……”

简浔又困又累,就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月姨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她若真有个什么好歹,宇文修白日为她做的一切岂非都白做了?再说她既能听见之前宇文修又哭又叫的,这会儿自然也能听见他已平静了下来,那她还犯得着再特意过来一趟吗,既不相信她,干嘛把宇文修托付给她照顾?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娘儿们两个一直相依为命,都将彼此看得比自己还重,月姨放心不下也是人之常情,何况谁让她如今这么小,也的确难以让作为成人的月姨放心呢?

只得耐住性子,下床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复搬椅子至门后,爬上去替月姨开了门。

月姨便忙忙奔至宇文修床前,探起他的额头和脉搏来,见他并未发热,呼吸和脉象也十分平稳,才脱力般滑坐到地上,大口喘起气来,喘着喘着,又要咳嗽,忙伸手死死捂住嘴逼了回去,低声与简浔道:“多谢你了浔姐儿,我和修哥儿都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后半夜也请你千万警醒些,我不会睡的,一有动静就会立刻过来,你别怕。”

简浔点了点头,不自觉已放柔了声音:“月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哥哥的。”

待月姨一步三回头的去了,才再次锁好门,躺到了床上去。

所幸后半夜宇文修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天亮后也自己醒来了,还去隔壁与月姨说了话,瞧着倒是并没受到昨日之事太大的影响,只是出了月姨的屋子后,他整个人立时蔫了,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的样子,连简浔都懒怠理了。

显然,他方才那副并未受到昨日之事太大影响的样子,是为了让月姨安心,硬装出来的。

简浔少不得又感叹了一回‘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虽然这个比喻用来形容宇文修颇不恰当,然后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问起宇文修来:“哥哥,我昨儿听你说,那个什么大壮老是欺负你,要不,我们想个什么法子,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以后再不敢欺负你了?”

只要有了旁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一味沉浸在昨日之事里,小孩子忘性大,想来很快他就能走出来了。

宇文修仍是蔫蔫的,有气无力道:“我连他一个人都打不过了,何况他还有那么多帮手,还是算了罢,只要我以后少出门,不出门,他自然也就欺负不到我了。”

倒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对简浔提过大壮老是欺负他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简浔只得又道:“他有帮手,你也有啊,我可以帮你啊,再说谁说硬的不行,就不能来软的了?我娘亲说过,遇事用脑子的才是聪明人,只知道动粗的,是傻子,你就相信我,跟我走罢!”说完,不由分说拉了宇文修起来,便往院外跑去。

宇文修被她又软又暖的手牵着,再被暖烘烘的太阳照着,总算觉得身体由外至内都稍稍温暖了起来,人也稍稍有了几分精神。

就听得简浔问道:“哥哥,你知道这宅子的药房在哪里吗?我想找一味药去。”

整个宅子内外那么多人,不可能人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就去请大夫,不说这里离盛京颇有一段距离,等闲大夫不肯来,只说都是做下人的,每一文钱都来之不易,谁轻易就舍得花银子看大夫?当然是能撑则撑,能熬则熬,实在熬不过了,再去药房花几文钱,讨点药来吃了也就是了。

所以一般大户人家,都会大小设一个药房,备上一些常用的药材,再拨一个略识得字略懂得药理的下人在药房照管着,以备下人们的不时之需,想来这个庄子也不例外,所以简浔有此一问。

果然宇文修点了点头:“我倒是知道药房在哪里,不过我们没有银子,又才……得罪了姓王的两口子,只怕讨不来药,不过,你要什么药,用来做什么?”

简浔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自己手腕上的赤银手镯:“这不是银子么?哥哥快带我去罢,回头你自然什么都知道了。”何况昨儿宇文修才凶残了一把,这会儿宅子内外的人应当都十分忌惮他,她的镯子未必还能派上用场呢。

两人于是很快去到了药房。

药房的管事本来正无所事事的,一见到宇文修,立时唬得白了脸,又不敢装作没看见他,只得站了起来,远远的袖着手赔笑道:“不知哥儿有什么吩咐?”

心里更是在暗暗叫苦,哥儿一定是为他那养娘讨药来的,可他们分明早就没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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