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宇文修事先已约莫猜到王嬷嬷的来意了,不是他临时起意带了简浔回来,王嬷嬷怎么可能轻易踏足他的院子,她变着法儿的躲他和月姨,以便让自己无论宅子里的下人们怎么欺凌克扣他们娘儿两个,她都“不在场”也“不知道”尚且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傻到自己送上门。
可宇文修既带了简浔回来,便再没想过让她离开,她能在这等同于荒郊野外的地方受伤走失,可见她的父母亲人也没有心疼她到哪里去,指不定就是她的父母亲人不要她了,故意将她给扔了也未可知。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她一直留下来陪自己呢,至少他怎么也不会把她弄丢了。
至于留下简浔后该怎么养活她,万一简浔的家人回头寻了来又该怎么办,宇文修小小的脑袋瓜子暂时还想不到那么多,他只知道,除了月姨,自己终于又多了一个人陪伴,而且她还可以一直陪自己玩儿,不用跟月姨似的,成日里要做很多事,根本抽不出多少时间来陪他玩儿了。
所以听得王嬷嬷的话,他想也不想便大声说道:“她不是我偷拐来的,而是我捡来的,既是我捡来的,那就是我的了,谁也别想带走她!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王嬷嬷没想到宇文修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她在整个庄子宅子里,到哪儿不是人人捧着人人供着?气得再也忍不住黑了脸,皮笑肉不笑道:“哥儿这话老奴就忍不住要驳一驳了,捡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这是哪门子的道理,素月,你就是这样教哥儿的吗?好好的哥儿,就是这样让你给教坏了的!”
顿了顿,又道:“再者说了,就算捡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如今哥儿捡回来的可是人,人跟东西能一样吗?若大街上的人个个儿都往家里‘捡人’,还振振有词‘既是我捡来的,那就是我的了’,这个世道还不得乱了套,你们说是也不是?”
那扶着她的小丫头子和打灯笼的婆子忙都赔笑点头道:“可不是,都这么做,这世道早乱套了,哥儿,您还是听王嬷嬷一句劝,把人送回去罢,她老人家见多识广,难道还会害您不成?”
宇文修气得不行,王嬷嬷的话他其实不能部听懂,但也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话,声音就更大了:“我说了,谁也别想带走她!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这次真将门给关上了。
王嬷嬷的脸于是更黑了,知道与宇文修一个小孩子讲不通道理,何况宇文修到底是主子,她可是‘最恪守上下尊卑之道,最懂规矩的’,总不能真与主子硬来。
于是示意那小丫头子上前拍起门来,一面语气不善道:“素月,你素日到底是怎么糊弄哥儿的,难怪你不让其他人进哥儿院里来服侍,你摆明了就是想将哥儿教得只听你一个人的!你给我出来,今儿你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不待王爷与王妃娘娘发话,我明儿先就发卖了你,看你还怎么,还怎么那啥,对,‘妖言惑上’,我看你还怎么妖言惑上!”
若是能趁此机会将素月给发卖了,以后那个鬼之子就是彻底的无依无靠了,小孩子家又贪玩儿,出去玩儿时“一个不慎”掉到山崖下摔死了,或是掉到水里淹死了,亦或是被野兽给咬死了,都是大有可能的。
届时王妃娘娘还不得记他们两口子一大功,立时开恩召他们回王府去?在这里是山高皇帝远的,他们夫妇就是实质的主子,可他们儿女的前程该怎么办,难道也跟他们似的,在庄子上窝一辈子不成?
念头闪过,王嬷嬷不由将声音又拔高了几分:“素月,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就别怪我让人进来拿你了啊,你素日仗着服侍过前头王妃娘娘,身为奴婢却住主子才能住的厢房,我看在哥儿的份儿,就不与你计较了,可你不该教坏哥儿,这样奴大欺主的行径,我们睿郡王府一百个一千个容不下!”
月姨在里面听得王嬷嬷的叫嚣,气得直喘粗气,是她不让其他人进修哥儿院里服侍的吗,也不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人,修哥儿真由她们服侍了,才真早教坏了,还想发卖了她,发卖了她便好随意摆布修哥儿了吗?做她的春秋大梦!
因不顾宇文修的阻拦,用尽身的力气强撑着坐了起来,向外冷笑道:“王嬷嬷,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我都心知肚明,所以你不必再废话了,哥儿既说这小姑娘是他捡来的,那便是他捡来的,哥儿既说要留下她,那便得留下她,你若是不服,大可将我们主仆大小三人都撵出去,就怕你没那个胆子!”
月姨如今身体是已衰败得差不多了,心智却仍是清明的,所以也就一瞬间的功夫,她便想到了简浔出现之于他们主仆来说虽意味着麻烦,却更意味着机遇。
这几年她自然是试过将庄子上的情况传回王府,尤其是传到王爷和县主耳朵里的,二人一是修哥儿的亲爹,一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知道了他在庄子上的日子有多艰难后,只消说一句话,多少总能改变他们的处境几分,若能再给修哥儿配个夫子来,那就更好了,他一年大似一年的,若不趁早开蒙习字,学点真本事,这辈子就真是毁了!
只可惜她一次也没成功过,新王妃不但在庄子上一手遮天,在王府里也是一样,以致这么多年来,王爷别说亲自驾临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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