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想着怎么好生安抚他才是。
“阿兄!”陈讯来之前是抱着告状的心思,但是真到了兄长跟前却又将那些酝酿了半晌的话连同胸口积累着的怒气都压了下来,十五六岁的小郎都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傲气,他已然下定决定明日再去找那寒酸书生的麻烦,更何况自己不行,不还能借着两个哥哥的威势嘛,当即朝着姬元昭一揖道,“表哥可是从晋州来?这几日见阿兄和表哥事忙,还不曾厮见一番,着丹阳城虽然不比锦官城繁华,倒也有几分乡野趣味,譬如我今日去造访的人家,也是寒门子弟中颇有一番见识的,更不论那村子里遍植芙蕖,这个节气正是莲子菱角丰美,荷花荷叶未凋的时节,不知表兄可愿随着小弟去玩耍一番,也算是主人家的一番心思。”
他却不知道自己虽然气恼口头上叫平陵御一句话堵得严严实实,但心里见对方恣意优美,言辞简朴雅致,忍不住学着对方招待自己时候的话语,对着姬元昭照葫芦画瓢说了一段。
“表弟客气了。”姬元昭对自己姑姑家两个郎君的性子还是知晓的,虽然他与陈诩更相熟一些,但是像陈讯这样一直被家里保护好的世家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毕竟东秦世家大多自西秦末年传承至今,时间久了,自然什么样的奇葩都出来了,更何况他早在十二三岁便在军中历练,等到稍微年长进长安,因着身上担负着姬家少主的身份,京城中的牛鬼蛇神没少见过,像陈讯这样段数的他还真没太看在眼里。
“这几日正是天气炎热,不如明日一早便出发?”陈讯见对方答应了,心中欢喜,已经磨刀霍霍想着明日借着两个兄长的势,自己再与平陵御大战三百回合,好教对方晓得什么叫做辩才,也好一雪今日之耻。
“只不知表弟说的是哪家子弟?有何来历?又师从何人?”姬元昭见他得意洋洋像只小公鸡一样忍不住出言提点,见对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定然是吃了大亏才准备找回场子,然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连对方是什么段数都不知道就打上门去,那不叫勇猛,是蠢材。
“……阿兄。”陈讯张张嘴却发现表兄的问题自己竟然一个都回应不起来,当即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兄长。
“说来他与我们还有着一丁点儿亲缘。”陈诩见胞弟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笑道,“咱们太爷的庶出弟弟膝下无子仅有一独生女,咱们唤作十六姑婆的,你记得不?”
“自是记得,她跟咱们娘亲岁数相仿哩,年节下祭祖的时候总是要见一面的。”陈讯点头,又皱眉道,“只是她每次来总要惹得阿娘发一顿脾气,她原比阿娘大上七八岁哩。”
“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她原本在年幼的时候结了一门亲,是当时丹阳城郡守的小郎,但那小郎却是体弱有宿疾的,她还没嫁过去便守了望门寡,一守便是三年,等到出孝了已经是十八岁的娘子,当时也有人家慕我陈家守礼上门提亲,要么是想要妻族助力的寒门子弟,要么是高门大族的继室,虽则不甚圆满到底也是不错的。”陈诩见幼弟一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一眨不眨的瞧着自己不由伸手摸了摸小郎君束着乱七八糟流苏的头发,“谁都没想到她最后瞧中了一乡绅,还非君不嫁。”
“这跟那平陵御又有什么干系?”陈讯听了半晌见自家兄长并不入正题,忙问道。
“彼时太爷已故,爷爷掌家,不忍长辈上门泣诉,又有乡绅愿贬妻为妾,因此双方联姻得成。怎料那乡绅生有一女,年十二,性烈如火,依靠忠仆一路颠簸至锦官城,路遇监察使梁浩,梁浩最是怜惜弱者的,又说时移治易不能按古礼子不言父过,且父母大过隐而加过,故判其父母和离。”陈诩说道此处面露钦佩,“后浩助此女立女户,复姓平陵,至彼年十五,坐产招婿,又生有一子。”
“真奇女子也。”陈讯听得双眼发亮,忙追问后来怎样。
“那小娘子招婿招到的却也是个非凡人,因当年的案子,这父女两个有了龃龉,这女婿又是外乡人,后来小娘子病重,只担心她的嫁妆铺子被生父侵占,却没想到这郎君颇有手段,虽是一介白身却保重家产,只是那小娘子早年身子不算好,后来又劳心劳力活了二十多岁便香消玉殒,自古鸳鸯失偶,痛不欲生,他顾惜幼子独木难支遂在妻子过世后将商铺处置,只留下田地做出息,不几年也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