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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霜降以一篇《明月楼赋》成为今年过冰鉴台第一人,他与韩铮自然也就住进了明月楼,自古文人相轻,但一来霜降年少,众人都顾惜颜面不好与之争锋,二来霜降早年记忆虽然不大清楚,但学过的经史著作却样样不忘,后来遇到平陵御,后者的书房并不对他关闭,他虽然只是凭着喜好挑拣着来看,但其知识网罗却非寻常人可比,一时间众人也心下赞叹,便有那等心生嫉妒也碍于霜降行止坐卧皆在明月楼,并不敢在众目睽睽中下手,即便有那等上门讨教的,霜降也秉持着来着不拒的态度,如此两人在长安仅仅住了十天,于长安大儒才子之中也算得上是声名鹊起。

可众人碍于他的出生即使有心相交可又寻思着他到底是在明月楼闻名,如今楼中主人都未出面,众人也不好先下手为强。正当韩铮焦头烂额,事情陷入僵局之中,一张来自长安公主府的咏絮贴却将局面打破。

却原来长安城素来东贵西富,随着东秦建都以来,沿袭前朝格局,围绕太极宫而建的皇宫位于整个皇城的东面,挨着得都是世家勋贵,随着世殊时异长安城的重建和扩建,皇宫反倒是往长安城中间的位置挪了挪,天长日久,这豪门巨贾与官宦人家居住的界限倒也不那么分明了。

明月楼正是在位于贯穿长安城东西的乾坤大道与横贯南北的朱雀大道交接偏西面的地方,相隔往东数里远便是长安公主的公主府,却原来圣人爱惜这个女儿,又怜惜贤妃仅此一女,不忍骨肉相隔远了,又想给公主修建宽阔的府邸,最靠近宫城的内城居住的多是老牌勋贵,阀门世家,纵然今上性子跳脱,任性妄为,但他本意并不愿意给旁人添麻烦,再加上长安公主自己也不在意居住的地方在哪儿,因此哪怕最后公主府的修建有超出规制的地方,朝中的御史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长安公主的公主府修建从江南太湖引太湖石,又于北魏引雪石……堆砌成假山叠岩,与水池楼阁结合而成一体。长安公主又绝爱花木,府邸之中四时花艳不绝,公主便下帖子宴请宾客,后来结了诗社,她本生颇有文名,年方六岁咏雪便有“未若柳絮因风起”的名句,嫁与谢驸马之后更是有诗词写二人情深,如“一生一世一双人”等长短句流传开来,那诗社的门槛也越来越高,到后来天下才女皆以接的公主咏絮贴为荣。

然而令世人叹息的是,公主与驸马结缡十年光景,膝下空落,公主曾欲为驸马纳妾,驸马却拒绝言及今生除了公主不纳二色,一时间传为佳话。

如今已入九月,长安天气转凉,正是秋高气爽赏桂子的时节,长安公主是个闲不住,便提前下了帖子准备起了诗社,如今又见众人对那名为霜降的少年郎颇为好奇,又见众人不曾越过自己予那少年郎下帖子,心中得意,便也命人给那小郎君送去一张咏絮贴。

九月初十,重阳刚过。这一日清晨,梆子响过才过了五更天,公主府的下人便起身为今日的宴会准备,长安公主素来心思灵巧,如今虽然自己膝下无所出,但她下帖子来的倒也有许多夫人,时至今日不少世家勋贵儿女嫁娶相看都盼着接到长安公主的帖子。

公主府邸为一处五进的宅子,赏桂花实在南边的桂苑,而谢驸马起居则在前院,自名为空山居。

空山居往东面设两扇柴门,门内一条石子路,路旁青竹肃肃,转过竹屏,便是一处草堂,窗明几净,无纤毫尘垢,堂中又挂着数副字画,却是主人信手而为,堂后精舍数间,卧室设在其中,这屋子里装饰更少,若不知主人是谢驸马,定还以为是哪个居士修行的处所。

“你说做这明月楼赋的少年郎今日也来了?”与一般公侯人家的男子成婚后形容减损不同,谢驸马已过而立之年,但他风仪隽爽,吐属俊雅,倒比之十年前丰姿更胜,此时穿一身玉色直裰外披银灰色大氅歪在草堂的矮榻上看书,旁边的博山炉中燃着清真香,于烟雾缭绕中越发显得那香炉之上的小犬娇憨可人。

“是的。”站在下手的小厮是个二十出头的郎君,他此时垂手站在自家郎君面前,面上显出几分挣扎来。

“玄参,有话便说出来。”谢驸马微微阖着双眸,神情越发显得莫测。

“郎君。”玄参一咬牙,跪下道,“那写出明月楼赋的少年郎容貌昳丽,颇似已故的蒋家娘子。”

“……芳蕤?”谢驸马伸手揉了揉眉心,鎏金的博山炉上腾起的清真香味道是极清极淡的百花香,很难想到这样适宜女儿家用的香竟然是驸马谢端的心头好,“你带他来见见我。”

“郎君,公主那边?”玄参偷眼大量自己的主人,却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家郎君一头如云的乌发竟然也生出银丝,一时间只觉得心头悲痛。

“只须得瞒着她便是。”谢端面上似悲似喜,良久起身将书卷在一旁规制好。

“是。”玄参点头退了出去,一转身忍不住抬袖子揩拭眼角的泪水,只觉得自己都如斯悲苦郎君心头更不知道是如何难过。

却原来谢端早年拜在淮山书院山长蒋鸿门下,蒋鸿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女,小字芳蕤,这蒋家元娘身体孱弱却性情灵慧,于文辞通达之上不逊于男儿,更兼心思灵巧通透,谢端年长她五岁,几乎是手把手带着小师妹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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