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敬生刚坐上马车,车轮都还没有转过弯去,棠叶就从另外一侧,悄悄跑到了正央街的主道之中。她要去春风阁里找杜仲,按照黎雀儿的计划,先跟他约个时间,让他今日事毕后,再过去黎府一趟。
但是天色都还没有转暗,春风阁居然就大门紧闭,只留屋檐下的两盏灯笼亮着。
棠叶心想这成了名的神医医馆与别家普通的医馆果然不同,就这种懒散的经营态度都还没有关门大吉,真是叫人羡慕不过来。她转而跑到隔壁铺子里,想问问春风阁今天还会不会再开门接诊。
隔壁铺子里的掌柜的却说春风阁自从昨儿个下午就一直关着门,杜仲更是一连几天未曾现身。他本打算过去抓几副药养养腿脚,都还没有抓成。
棠叶一听大感意外。
黎雀儿昨天还在兴秋阁里见过杜仲,这掌柜的怎么却说杜仲一连几天没见着人。难道杜仲除了春风阁这处产业之外,还有其他的宅子可以安身?如果他真有那么多的宅屋,家境应当挺宽裕才是,为何他还要收取封口费去帮病患作假?
她将心里的疑问跟掌柜说了一半,探询杜仲的其他落脚处。
掌柜的竟道:“他是顶顶大名的杜神医,肯定还有其他的宅子。可是我们跟他并不熟络,一个月的时间里也难得和他讲上一两句话,谁知道他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就连他的春风阁,也是隔三差五地开张,一般人想排上号可不容易。姑娘你要是真有急事必须找他,就每天来这里守着吧。要不然,你还是去对面的德馨堂找梁老大夫。梁老大夫的医术也很高明,不会误着你的病情。”
然而,棠叶并不是来求医问诊的,而是来找杜仲给周嘉佑使套子的。
她略些尴尬,面带窘色地谢过掌柜的之后,就赶紧往黎家祠堂跑。
黎雀儿正忐忑不安地等着棠叶回来报信。她不知道杜仲究竟会如何答复,心里七上八下地,搁在厚毯子上头的两只脚不停地乱点着,眼睛也时不时地往大门外面瞄。
站在她身旁的孙妈妈看得连连摇头,嘱咐她切不可如此失了仪态。
这四周虽然大都是黎府里面的下人,但也有府尹官邸的仆人,甚至还有几个官差在此巡防。若是黎雀儿这番坐立不安的样子被其他仆人看见了,然后回家告诉了自家主子。他们的主子再跑去和黎家老太太唠嗑,不仅会惹得老太太担心,黎雀儿也必定会被叫过去问话。
孙妈妈把问题上升到这般严重的程度,黎雀儿顿时收敛神色,两眼只盯着地面。
恰好此时棠叶跑了进来。
她进门以后便放慢速度,装作很从容的样子,慢慢走到黎雀儿和孙妈妈身后。接着,她用低得不再低的声音,把春风阁隔壁掌柜的讲述的那些内容,向她们两个报备了一番。她还趁机抱怨杜仲极其不务正业,好好的医馆生意不做,非要和周节妇行那无耻的勾当,实在是让人气愤。怪不得德馨堂的梁老大夫一听杜神医的名号就暴跳如雷,原来杜仲的神医之名,确实是名不副实。
黎雀儿自动忽略后面从棠叶嘴里蹦出来的那一连串的指责。她脑海里接收到的信息就是杜仲今晚不可能过来,自然而然地,她诈不了他。那么,周嘉佑手里的货物明天一早就会被运到聚宝斋里去上架。
除非她在明天早上的太阳升起之前,再想到其他法子。
于是,一等到入夜,她就迫不及待地回了宿溪院。
她把文叔以及府里的其他几个老人喊过来,想让他们一起帮自己想想办法。
哪知文叔他们还未在宿溪院里喝完一杯热茶,前头就突然热闹起来。
看门房的一个小厮急忙赶到宿溪院里来报信,说是黎敬生和周节妇一伙人部都回来了。文叔必须马上回前面去主事,免得引起黎敬生的怀疑。
“老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孙妈妈立时皱眉不解,“我把夫人的病情讲得那般严重,还以为他会在府里守着她过夜呢。”
表达了震惊过后,她又问那小厮:“夫人竟也愿意跟着老爷回府?她终于转了性子,肯丢下她的先夫不管了?”
小厮不过是个看大门的年轻小伙子,在黎府呆的时间也不是很长久,哪里能看明白府中暗藏着的风起云涌。他被孙妈妈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完答不上话来,只是愣愣地张大眼睛发蒙。
文叔便道船到桥头自然直,让黎雀儿和孙妈妈等人安心回房去歇息。
他和那个小厮以及其他几位一同前来的老仆人,则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还好黎敬生和周节妇回来以后就直接进了兴秋阁,没有派人请文叔过去问话。周节妇的四名儿女和红衣他们却没有跟着一起回来,想是留在府里过夜。
看似平和实则动荡的一个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黎敬生早早便起来用膳。
文叔在黎敬生用膳的期间,让人备好马车和轿子。只等黎敬生吃完饭,就去周嘉佑的府上,帮他把货物运到聚宝斋去,顺便带他看一看店里的情形,认识认识在店里当值的那几个伙计。
清晨露重,越发寒冷刺骨。
黎敬生坐的是轿子,较之马车,行速自然慢了一些,便落在了后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