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疑心是我董明辉多嘴就成。”
赵清州连忙谢道:“岂敢岂敢,赵某深记将军今日之恩,怎敢疑心分毫。来日有何差池,赵某必然一力承担,绝不牵涉到将军。”董明辉点点头,道了句“稍等”,便将偏门合上了,在里面交代了几句。张云华走到赵清州身边,有些内疚地看着他。赵清州摇摇头,示意他这没什么。
云华又道:“我听这董将军的意思,是想咱们为他打点,我却并未随身带着财物,这该如何是好?”清州轻声道:“宫外的财物,怕是董将军也不稀奇。他是提醒你,待会将此事告诉贵妃娘娘,娘娘熟知宫里的规矩,定会派个老成活泛的内侍,寻个由头重赏他们的,比咱们这样私相传递得好。”张云华点点头,再无他话。
张贵妃听闻张云华来,并未像那日在清平斋一样动容,却也十分心悦,悄声命人将他安置在偏殿中,自己梳妆完毕,前来相见。见张云华恭敬地立着,张钟儿屏退了左右,令他随意坐下,自靠在金丝软榻上,开门见山问道:“华儿想通了?”张云华既不首肯,也未否认,只道:“我想见官家。”张钟儿浅笑着点头道:“官家就在殿中,再有半个时辰,就要起身去上朝了,华儿有何事?”
张云华自知瞒不住,直言相告道:“是朝中之事,丞相亲赴富春剿匪,此中大有文章。”张贵妃掩口笑道:“华儿如今,也留心朝中之事了?”张云华闻言便不再言语。
张贵妃素知云华的性子相强不得,想着好不容易姑侄相见,不必将他逗恼,正要再说些活话儿将气氛回转过来,忽听得张云华道:“我答应入朝为官。”张贵妃闻言一惊,心中已猜到云华此来必与苏梦棠有关。
她细看张云华的神情,想要趁他回心转意,劝他早定亲事,可见到张云华神情憔悴,终究没忍心开口,暗自道:“他愿意入朝为官,已遂了我的意愿,其他的,且随他去吧。”想到这里,又替云华谋算起了待会儿如何帮他谋官和救人的事情来。
张云华见张钟儿久久不语,背上已渗出一层细汗:担心若是一直僵持着,误了时辰;可又转念一想,既然官家是在姑母这里就寝的,早上就一定见得到,便又松一口气。正反复掂量,忽听见张钟儿开口唤碧湖端来点心和茶果。
珠帘一动,碧湖穿着宫中女使寻常穿着的藕荷色褙子、麻绿的罗裙,手里捧着一只大漆嵌彩贝的托盘,低头缓步走来。张云华忙站起身,问碧湖道:“碧湖姑娘可好?”碧湖听到张云华的声音,抬起头深看他一眼,眼中波光莹莹道:“在娘娘这里,一切都好。”张云华知她在宫中言行受限,也只得将满腹的话咽下,只在接过她递来的茶果时,轻声道:“大家都记挂你。”碧湖眉心一蹙,忍泪立在了一旁。
张贵妃问碧湖:“官家可醒了?”碧湖道:“醒了,问起娘娘,冬青姐姐回禀了。”张钟儿便直起身来,将一只手伸向了碧湖道:“扶我过去吧,让她们将早膳抬了来,摆在这边罢。”碧湖上前扶住张贵妃的胳膊,张钟儿站起身又对云华道:“华儿,你入宫面圣,所为何事?”
张云华已知小姑姑这是要帮他铺垫,心中感动,忙正色道:“愿官家召史弥远回朝,重审刑部尚书程舒勤一案。”张贵妃点点头,一面向双面金丝牡丹屏风后面的内门走去,一面轻声道:“今日,我也要破例过问一下朝政了。”她们消失在屏风后面,偏殿中一时安静下来,张云华坐了下来,目光无意间聚焦到了张钟儿方才命碧湖端来的点心上——却是自己幼时爱吃的莲子糕。
静坐了半晌,便进来许多宫人提着食盒布菜,张云华自觉在桌旁坐着不妥,便起身走向窗边。屋外廊下已点了灯,院中慈元殿的小内侍们已忙着洒扫积雪,不似方才来时那样幽深寂静。正站着,忽听见有谈话声从大殿与偏殿相通的内门传来,张云华连忙转头看去,却见官家在一行宫人的簇拥下,携了张贵妃向这边走来,便作势欲跪地行礼。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了。”官家命云华起身,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对他说道:“朕常听贵妃提起你,今日见了,竟一见如故似的。”云华道:“小人在朝做过几日官,曾见过官家。”赵与莒点点头:“原是这个缘故。”说罢便赐云华座,自己向桌边走去。
赵与莒的容貌气宇,都有几分像赵竑,张云华有些恍惚,又思量着“一见如故”四个字,只觉得一切冥冥中似有缘定,为此沉入思绪,未留意官家唤他坐下。
张钟儿回头见张云华还在原地伫立,笑着开解道:“这孩子,见了官家都不知先迈哪只脚了。”赵与莒已坐定,闻言只当云华是畏惧自己的威严,便改容笑说道:“这慈元殿是你姑母的天下,朕来这里,也是客,和你是一样的,咱们都不必拘束,坐吧。”云华见官家私下这般可亲可近,十分出乎意料,便谢了恩,坐在了张贵妃下首的位置上,当即有小女使过来为他盛饭布菜。
云华略微打量一眼桌上的饮食,见一桌上虽然碗碟等数目繁多,饮食的分量却很是精致:主食除了糯米饭和乳糕、栗糕各有一屉外,其余如煎角子、春茧儿等面点只是依人数各有三枚;另有雕花梅球、桂糖金橘、糖渍姜饼等几样蜜饯儿,盛在拳头大的青釉十二筋的葵口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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