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危险,快下来。”
西凉娴见她高高停在墙头,吓得立刻奔了过来,生怕迟一步非晚就掉下来似地。
“姐姐,花园那边可热闹了。”
“刮的好冷的大风,你在淘气什么?”
非晚欢欢喜喜下地。
不料西凉娴急狠了,不停数落着。
“那外头敲门,跟讨债似地。连老姨奶奶都被惊动了,你东厢房却一片漆黑,原来带着丫头们在这儿胡闹。
“知道了、知道了,看看而已嘛,就睡就睡。”
非晚站定了,身上被大风一吹,才发觉紧贴背后的中衣已全被汗水打湿,透心冰凉。
西凉娴指指那糖果匣子,又好笑点点她的鼻子:“吃着糖,隔岸观火,若被大伯母看见,怕要喷出心头老血了。”
说着,急急拉着她回房去休息。
非晚担惊受怕,紧张地忙了一晚上也倦了,不停掩着口儿打哈欠:“姐,我明早和你讲,我有大发现。”
当下心情不再焦虑。
一夜无梦。
……
花如雪望着眼前不断坍塌的外书房,嘶喊的下人,火光冲天,黑烟乱飘,到处都是草木灰的味道。
耳边西凉纪唉声叹气地怒骂,西凉瑄受惊地缩在一旁。
她气啊!
事事不顺!
薄薄的嘴唇哆嗦了两下。
怎么办?
花如雪针尖般的目光四处乱飘,陡然想起了方才。
就在昨天下晌,花如静急急忙忙来找她,她接到消息,立刻马不停蹄坐车往大女儿婆家去了。
“那钱大人真是有意思,你们听听这话说的:虽说要的不过是个侍婢,可也得略通诗书,晓礼仪,最好的是没落官宦人家的小姐——他还要的这样急,明儿就要人,这叫我上哪儿找去?”
花如雪拉长着脸,谷嘟着嘴,既不满又为难。
但她目光狡如深夜幽灵飘忽,其实心下已经定了人选,只是不好就这么直直说出来。
听见是替钱侍郎办事情,她女婿桂宝泰连忙进来,闻言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南街那姊妹俩,妈不是常夸那边行事温柔和平?妈去说和说和,人家多半很乐意的。”
他轻轻拍了拍大毛衣裳,似掸去不存在的灰尘。
“就那两个?脸儿跟烘焦的山芋似地,送去还不得退回来?”
西凉姝歪在榻上,她大病初愈,将养多月,清丽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
南街虽与大宅是一个祖宗,但是庶枝,地位有限。
桂宝泰是礼部的员外郎,得知大宅高攀上了钱侍郎,极力赞成。
腊八那一手,就是桂宝泰帮的大忙。
花如雪见桂宝泰急撮着成事,摆手笑道:“钱大人要样貌出色,出身清白的。南街那两个,性子虽好,先输在样貌上了。”
桂宝泰突然回头,似是想到了哪个,花如雪紧紧盯着他,不料桂宝泰又撇开脸,乖觉地不语。
花如雪未免有些失望,阴恻恻地自言自语:“若按照条件,四房那两个倒挺符合要求的。”
“这倒是。”
桂宝泰立刻附和。
花如雪眼角朝上一挑,露出窃喜之色,口中却又试探说:“可她们的爹生前到底是朝廷的正三品,让她们出去为奴为婢,会不会不大好?”
桂宝泰与西凉姝登时噤声,垂下脸去。
花如雪自顾自任她挑拣似地:“那大的性子太烈,小的那个又小了些。”
“那小的也快十四岁了吧,还小?我十四岁那会儿,宝泰都急着想娶我过门了。”
西凉姝不无得意地反驳。
“说的是,你懂事早。”
桂宝泰笑了,轻佻地伸手勾起西凉姝的下巴,惹得西凉姝瞬间俏脸绯红。
花如雪难掩喜色,挪了挪身子,快要坐不住了,她睁大眼睛,张嘴就要把想法一股脑儿兜出去,可到底还是含蓄地勾起唇角。
“若被人晓得了,只怕会戳我脊梁骨骂呢——可钱大人要……”
“那就送过去啊。”
桂宝泰急了,含糊地接话。
花如雪坐着一声不吭。
室内幽寂了片刻。
桂宝泰的目光如同深山的夜枭,阴森地转动了几下,终是忍不住两手一摊,尽吐心声。
“这怨不得咱们,这天底下走到哪儿都是这个道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西凉缙死了,四房败落是迟早的事,谁都挡不住。她们不懂拿银子消灾的道理,那世道自然会教她们怎么做人。”
西凉姝倾着身子帮腔,唯恐花如雪改主意:“妈不必再瞻前顾后,耽误了日子,惹上面的大人物不痛快,那才失策呢。”
“那些获罪抄家的,以前哪个不是夫人小姐?抄家以后不都进了教坊司?叫她们吹拉弹唱,若敢不从,一样拖出去打死,那命比狗还贱呢。”
桂宝泰越发理直气壮。
花如雪这才像被说动了一般,像猫一般悄然淡定,嘴里叼着偷到的鱼。
忽地眼珠一转,却说:“此事若办好了,请钱大人将宝泰调去工部当差,怕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比起工部,礼部简直就是清水衙门,差得太远。”
桂宝泰张嘴而笑,目光露出贪婪,仿佛工部的肥差在向他招手。
“妈,您吃橘子。“他颠颠地亲手奉上剥好的柑橘,花如雪登时眉开眼笑,双手去接。
正说得热闹,西凉姝忽然压低了声音。
“不妥!”
“怎么不妥?”
花如雪心头一紧,差点被柑橘瓣儿卡到喉咙。
就连桂宝泰都扭过头去,困惑地望着面色沉重的西凉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