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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愣:那辆马车,她在欲界仙都的斗兽场前见过。

“怎么了?”虞焕臣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虞灵犀回神,心想大约只是巧合,便摇首道:“没什么。”

华贵马车拐了弯,永宁坊的夹道复行百余丈,停在一座僻静的别院前。

马车一沉,从里头走出来一个肥硕的锦衣男人,正是曾在斗兽场前出现过的西川郡王宁长瑞。

宁长瑞常年浸淫酒色,又好厮杀,这座宅邸便是他买来豢养打奴和姬妾的地方,特地选了远离闹市的清幽之地。

他满身酒意,手把文玩核桃,踩着奴仆跪伏的人凳落地。

院中积雪无人清扫,宁长瑞险些跌跤,正欲发怒,却听见厅中传来阵阵悦耳的琴音。

姬妾中只有一人能弹出这样琴音,那当真是个连骨头都酥软的女人。

宁长瑞酱紫的脸上露出一丝淫-笑,迫不及待地挥退随从,气息浊重地推开门嚷嚷:“小娘们,几时不见就在这发-浪了……”

“吧唧”一声,刚跨进门的脚踩到一阵湿滑的黏腻。

他笑容僵住,低头往脚下一看,顿时大骇。

是血!好多血!

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府中侍从的尸首,而他的娇娇爱妾就坐在那尸山血海中,小脸煞白,泪眼惊恐。

她的脖子上架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一位黑衣少年交叠着长腿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握着匕首往前抵了抵,抬眼道:“接着弹。”

一声呜咽,琴音又断断续续响了起来。

“今天真是个听曲的好天气。”

宁殷姿势不变,有着和斗兽场时截然不同的狠戾从容,望向面色铁青的西川郡王,勾唇笑道,“不是么,二堂兄?”

宁长瑞的酒意一下醒了,将槽牙咬得咔嚓作响。

“是你。”宁长瑞四下环顾一眼,确定少年是孤身一人闯他府邸,眼里的忌惮便化作轻蔑。

再厉害也只是个带伤的臭小子,还能敌过他那十几个用人命养出来的打奴?

“本想让你死在斗兽场,谁知你命这么硬,三番两次都逃了。”

想到这,宁长瑞把玩着核桃,冷笑道:“逃了也罢,还敢来本王府上送死!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

他一挥手,十名贴身打奴手持刀剑,将少年团团围住。

琴弦铮地一声崩裂,琴音戛然而止。

阴风席卷,别院的大门倏地关拢,掩盖了一地血色。

与此同时,慈恩寺前。

有高僧燃灯诵经,千百盏油灯长明,灿若星海,有着白日无法企及的热闹。

虞焕臣提着瓜果香油等物,将妹妹扶下车,调笑她:“赶紧求个姻缘,让菩萨赐我们岁岁一个如意郎君。”

顿了顿,凑到耳边:“最好,是姓薛。”

原以为妹妹回像往常那般绯红了脸颊,可虞灵犀只是瞥了他一眼,淡然哼笑道:“还是先给兄长求个姻缘,最好是个知书达理的娇娇女郎。”

被戳到痛处,虞焕臣闭嘴了。

他十八岁时曾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一门亲事。

那姑娘出身书香世家,和虞灵犀一般年纪,是个文静秀美的姑娘。

奈何虞焕臣素来偏爱豪爽的江湖女子,不爱娇滴滴、哭啼啼的大家闺秀,对这门亲事诸多不满。

虞灵犀知道,前世兄长借着北征的借口逃避婚事,奈何一去不回,后来听闻那姑娘不愿毁约改嫁,一气之下绞了头发做姑子……

虞灵犀于捻指的巨大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这辈子,愿所有缺憾都能圆满。

……

风卷过漫天碎雪,飘落在永宁坊别院。

不稍片刻,就覆盖住了阶前那片泥泞的暗红。

窗纸上溅开一抹血迹,继而是高壮身躯沉重倒地的声音。

倒下的打奴面孔黝黑,眉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正是先前在“巢穴”刺杀他的头目。

宁殷蹲身,从打奴身上摸出一封带血的密信。

展开一瞧,他幽沉的眸中掠过一丝暗色:自己身边果然有内奸,和这头蠢猪里应外合。

五指攥拢,密信化作齑粉从指间洒落。

宁殷踢了踢脚下的尸首,从他脖子上扯下一块铁皮坠子,对着光瞧上片刻,方解下腰间那十来根同样的铁皮坠子,与刚得的那根合在一起。

而门槛上,躺着一个满身鲜血的肥硕男人,手脚俱以一个奇怪的姿态扭曲着。

两刻钟前他还在嘲笑宁殷找死,两刻钟后,他便被拧断手脚丢在血泊中,喊不出,动不得。

满府的高手啊,全被这小子杀光了!

宁长瑞眼里交织着恐惧和愤恨,就这样看着黑衣少年提着那一把带血的铁皮坠子,步伐优雅地走到他面前,然后俯身。

“你派去杀我的十三个人,都在这了。”

眉梢的血渍给宁殷苍白的脸添了几分艳色,他修长的手指一松,任凭十三块铁皮坠子叮叮当当落在宁长瑞面前,笑得人畜无害:“你数数?”

宁长瑞肥硕的身形剧烈颤抖起来,嘴里嗬嗬吐着血沫。

“你……是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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