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薛岑尚有些青涩,斯斯文文的。
他在阶前拜谒虞将军,与好友虞焕臣侃侃而谈,目光却总不自觉飞去廊下,追随那道窈窕娇艳的身姿。
“看什么呢?”
虞焕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随即单臂勾着薛岑的肩晃了晃,故意打趣道,“我说,你明明是和我家大妹子指的婚,怎么眼里只看得见二妹妹?你小子,可不能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虞焕臣!”
虞辛夷最讨厌别人拿此事开玩笑,气得一拍石桌,冷然哼笑,“你再胡说试试?谁和那书呆子指婚!”
薛岑脾气好,笑着摇摇头,挣开虞焕臣的爪子。
他下意识摸了摸袖袍,向前轻唤:“二妹妹。”
正在斟茶的虞灵犀回身,随即绽开些许笑意,颔首回礼:“岑哥哥。”
“二妹妹,请借一步说话。”薛岑眼里含着冬日的暖光,朝旁做了个“请”的姿势。
虞府上下开明,没有别人家那般多的规矩束缚,虞灵犀便颔首,大大方方地和他行至月洞门下。
“这个,赠予二妹妹。”
薛岑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而长的精致礼盒,颇为郑重地递给虞灵犀。
而此时,厅中。
虞夫人顺着轩窗往庭中月洞门处望去,烹茶的动作慢了下来。
而后她轻轻推了推虞将军的胳膊,柔声示意:“夫君,你觉不觉得薛二郎和我家岁岁,走得越发亲近了?”
虞将军吹了吹茶末,抬眼顺着窗外看了眼。
他笑了声,不太在意道:“薛家乃文臣之首,我虞府乃武将之最,两家世交,孩子们时常走动玩耍,关系好些很正常。”
“话虽如此,可孩子们毕竟长大了,不比儿时。”
虞夫人嗔了粗枝大叶的丈夫一眼,“你忘了,当初薛家与我们定下口头婚约,虽未指明要娶我家哪位女儿,但因那时岁岁还未出生,大家便默许定亲的是辛夷。我是怕岁岁和薛二郎走得太近,会给两个女儿招惹麻烦。”
“夫人多虑了。”
虞将军搁下茶盏,安抚地拍了拍虞夫人依旧柔嫩的素手,“两个女儿都是我虞渊的心头肉,薛家娶哪个都不亏。只要孩子们相互喜欢,两情相悦,便足矣。”
“也是,我看辛夷好像对薛二郎并无那方面的心思,若岁岁真喜欢……”
想了想,虞夫人道,“也罢,回头我问问女儿的意思,薛家那边的想法,还请夫君多去打探打探。”
虞将军应允。
月洞门下,阳光投下慵懒的长影。
打开礼盒一看,却是一支雕工极为漂亮的白玉紫毫笔。
竹笔看漆色,玉笔看雕工,这样精细的玉雕笔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费了不少功夫。
“岑哥哥,这笔太贵重了。”虞灵犀第一反应是拒绝。
薛岑姿势不变,温声道:“不过偶然所得,想起二妹妹擅书画,便自作主张买了下来。若是二妹妹不喜欢,便是我处事不当了。”
话说到这地步,再拒绝便有些不近人情。
虞灵犀只好双手接过,笑道:“却之不恭,多谢岑哥哥。”
“你喜欢就好。”薛岑望着她笑吟吟的眼睛,耳根微红。
可心底到底漫出一丝落寞来。
眼前娇俏少女待他依旧亲近赤诚,却不似先前那般濡慕,小脸上也没了那种羞怯的桃红。
三个月不见,她好像长大了不少,更沉静,更美丽,也……更遥远。
不止是薛岑,虞辛夷也发现了不对劲。
“岁岁,薛岑惹你不开心了?”回房后姐妹叙旧,虞辛夷问。
虞灵犀杏眼一转:“阿姐何出此言?”
虞辛夷马尾高束,解下佩刀坐于案几后,飒爽笑道:“你以前不总跟条小尾巴似的追着薛岑跑么?今日却这般安静,没说两句就散了。”
“是么?”虞灵犀讶然的样子,“我以前总追着他跑?”
虞辛夷笑:“那种情窦初开的仰慕,瞎子都能看出来。”
虞灵犀回忆了一番,可前世和薛岑少年时的记忆就像是蒙了一层雾般,变得模糊难辨。
她记住的,是自己孤苦无援、被迫描眉妆扮献入王府的那一晚,只有薛岑策马奔袭而来,为她在摄政王府外的大雨中跪求了一整夜。
是赵府寿宴风波后,薛岑在狱中揽下所有责任,却被掰折了两根手指。
虞灵犀永远承他这份情。
再次见到温润如初的薛岑,虞灵犀自是高兴的,仿佛折磨了她这么久的亏欠和愧意,都在此刻瞬间被抚平。
但除此之外,她却并无其他旖旎情思。
那种感觉就像是……
虞灵犀的视线投向案几上的椒粉和茶点,冒出一个不太恰当的譬喻:就像是经历了辛辣刺痛的椒粉后,就再难品出粥水的味道。
不知从何时开始,薛岑在她心里便像是兄长一样的存在。
“想什么呢?”虞辛夷凑上前,唤回她的思绪。
虞灵犀回神,将那支贵重的白玉紫毫笔往笔架上一搁,眨眼笑道:“在想岑哥哥什么时候变成我的姐夫。”
“讨打!”
虞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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