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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有资历的大夫全被抓来了,战战兢兢跪在宁殷脚下,束手无策。

不是他们医术不精,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一个死人哪!

“观夫人表症,似是毒发之状。然银针探不出异常,许是急症而亡也未可知……”

不知哪个字惹怒了宁殷,拐杖下的刀刃刺出,那名太医立刻瞪大眼倒下,身躯下晕出一片殷红来。

“庸医。”宁殷淡然地收起手杖底部的利刃。

“王爷饶命!饶命啊!”

太医院一片哀嚎。

……

天亮前,宁殷将虞灵犀带回了王府。

她的身体变得好冷,比他旧疾复发时的体温还要冰冷。

宁殷将她抱去了净室的汤池,灵犀那么爱干净,身上总不能一直血糊糊的。

水汽氤氲,黎明与黑夜交接的冷光透过高高的窗棂投入池水中,晕开银鳞般的碎纹。

他宽衣解带,抱着虞灵犀缓步迈入池水中,乳白的水雾温柔荡开,又轻轻将二人包裹。

宁殷抓着浸湿的帕子,一点点为虞灵犀洗去污血,然而无论怎么泡,如何洗,她的身躯始终是异样的惨白,再不会如往常那般泡得通身绯红。

“天快亮了。”

宁殷将她搁在汤池里的玉阶上坐好,伸指推了推她紧闭的眼睛,嗓音沙哑低沉,“再不醒来,本王就将你的旧相识全杀光。”

“听见不曾?”

他捏着虞灵犀冰冷的下颌,熟稔地威胁她。

虞灵犀靠着湿漉漉的池边,身体失了支撑,朝水里滑去。

宁殷神色一变,忙将她捞起抱在怀中,重新扶稳。

“这么不经吓。”

他嗤笑了声,漆黑的眼睛望着一动不动的虞灵犀。

许久,换了低哑语气:“醒过来,本王就不吓你了。”

虞灵犀自然无法开口回应。

宁殷记得她身体差,每次在汤池中待不了一刻钟便胸闷气短,晕乎乎站不起来。

他怕憋着她,每隔一刻钟便会将虞灵犀抱出汤池。

可出去一盏茶的时辰,虞灵犀的身子便又会再次冷下来。宁殷便不厌其烦地将她再抱回池中,直至她染上那曾让人迷恋的温度。

第一缕晨曦从窗棂照入,宁殷知晓,到了虞灵犀梳妆打扮的时辰了。

每天的这个时候,她必妆扮清新明丽,柔柔顺顺地前来请安,为他煮一盏清茶。

宁殷将虞灵犀抱回了寝殿,打开梳妆台上的妆奁盒,取来胭脂螺黛为她描画敷粉。

嫣红的口脂掩盖住苍白,点亮了她娇美的容颜。他的乌发如缎子般铺展,安静得就像是睡着了。

穿衣时,宁殷的视线落在虞灵犀的肩背后,那片莹白无暇的肌肤上出现了几点小小的紫斑。

他伸指按了按,悠闲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宁殷起身,命人用寒玉和坚冰赶工做了一张精美的冰床,送入密室之中。

妆扮齐整的虞灵犀躺在上面,身形笼罩着一层淡蓝的冷雾,美得像是冰雪之中诞生的仙娥。

宁殷很满意,漆眸中映着冰的幽蓝霜寒,带着漫不经心的轻柔:“夜里再来看你。”

直到此时,他仍觉察不出多少难受。

谁阴害了虞灵犀,他杀了那人便是。

不出两日,下属便查出了虞灵犀在赵府品的茶盏有问题。

即便赵家人已经第一时间将证物毁尸灭迹,摄政王府也有的是人脉和手段查到蛛丝马迹。

第三日,宁殷去了赵府。

赵家在他手中灭门,霎时沦为人间炼狱。

他没有杀赵玉茗,是因为凡是最可恨的人,都要留下来慢慢折磨,施以生不如死的酷刑。

第五日,宁殷优哉游哉去了一趟大理寺,掰折了薛岑的两根手指。

他说过的,灵犀再舍不得醒来,他会把她的旧识全杀光。

第六日,虞灵犀还未醒。

天色阴沉,旧疾又开始隐痛,却再无人贴上来温柔地为他纾解痛楚。

宁殷去汤池泡了半个时辰,喝光了一坛酒。

奇怪,他并非放纵之人,从不酗酒,今日却一杯接着一杯颇有雅兴,仿佛唯有酒水能填平某处无底的空缺。

有了酒水的催化,刻意压制的东西也渐渐浮上心头,充斥脑海。

等到反应过来时,宁殷已经走入密室,站在了虞灵犀的冰床前。

躺太久,她脸上的脂粉有些许斑驳了。

她生性-爱美,当初饮下九幽香误以为要死去时,仍会拖着沉重的身躯描眉敷粉,妆扮得漂漂亮亮后再去赴死。

思及此,宁殷取来了一旁闲置的脂粉盒,开始慢悠悠给她描眉补妆。

手突兀一抖,口脂晕出了唇线边缘,宁殷耐心地抬指抹去多余的口脂。

他看了她片刻,伸指按住她的嘴角往上推了推,慵懒道:“笑一个。”

虞灵犀的嘴角是僵硬的,比他的手指还要冰冷,再也不会像以往那般睁开湿红的眼睛,无奈而又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灵犀再也不会朝他笑了。

她并非是在赌气报复,亦或是睡得时间格外长些,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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