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从小就在腥风血雨中挣扎存活的人,温浮欢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的死亡。
或者在试炼中被同门杀死,或者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目标杀死,又或者……在复仇的过程中被仇人杀死。
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死得这般轰动和壮烈。
为了国泰民安、为了民族大义,都不过是一些虚妄的说法,说到底她肯站出来,甘愿赴死,不过是为了保自己在乎和爱的人。
尽管她要保的人之中还有她的……仇人!
温浮欢在心底自嘲的轻笑,笑自己竟也有这么伟大的时候!
她从来不惧死亡,只是在死亡来临的这一刻,她忽然有些遗憾,遗憾没能见到秦琅最后一面,遗憾没能亲口告诉他,她亦是那般的爱他!
城门楼下响起定西侯的声音。
“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说话算话!再说了,有皇上、皇后娘娘还有这么多大臣在场,微臣怎么敢诓骗皇贵妃呢?”
“哦?那你敢对天发誓吗?”
定西侯眉头轻皱,“发什么誓?”
“若你事后反悔,食言于本宫,则你潘家必将断子绝孙,你们潘氏一族不论男女,皆永生永世为奴为婢!”
“你!”
这样恶毒的誓言,莫要说定西侯了,连旁人听了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而温浮欢连脸色都没变,直勾勾的盯着明显已经有些愠怒的定西侯,挑眉问道:“怎么?侯爷莫不是不敢?”
定西侯亦直直的望着温浮欢,半晌后方冷哼道:“笑话,不就是发毒誓吗?本侯有什么不敢的?”
“那侯爷请吧!”
定西侯绷紧了一张脸,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潘裕在此起誓,若皇贵妃甘愿赴死、以命抵命,我必当撤兵,绝不为难任何人!若有违此言,我潘家必将断子绝孙,我潘氏族人不论男女,皆永生永世为奴为婢!”
说罢,他缓缓放下手,望着温浮欢道:“毒誓已发,皇贵妃可还满意?”
温浮欢点点头,“本宫还有一个请求!”
“皇贵妃请讲!”
“本宫贵为皇贵妃,就算是死,也要走得清白体面,所以自缢和自刎,本宫皆不想要,但求毒酒一杯,以赴黄泉!”
自古宫妃犯了错被赐死,皆有自缢、自刎和服毒三个选择,所以温浮欢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没问题。”定西侯颔首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便有仕官端着木盘上前,上面放着一个银质雕花的酒壶和一个花纹精美的银酒杯。
温浮欢正欲端起酒壶倒酒,只听定西侯忽然道:“慢着。”
温浮欢抬眼看向他。
“侯爷还有何指教?”
定西侯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勾唇道:“寻常的剧毒如鸩毒、鹤顶红之流服下后难免痛苦难忍,而我这瓶子里盛的是孔雀胆,无色无味,且不会有任何痛苦,还请皇贵妃笑纳!”
“呵……”
温浮欢轻笑了声,眼神妩媚的望着他,直看得定西侯心里一颤。
这般冠冕堂皇的话,怕是也只有他说得出来了!
鬼才会相信他是真的为温浮欢考虑,说白了不过是怕人在毒药上动手脚,所以才要用自己的毒。
温浮欢倒也不和他计较,亲自步下城楼,来到定西侯面前。
“侯爷思虑周,本宫感激不尽!”
她接过定西侯手里的瓷瓶,拨开瓶塞,不由分说的把其中的毒汁悉数倒进了酒壶里,动作利落,没有一丝含糊。
定西侯曾经战场喋血,见过不少视生死若无物的人,但如温浮欢这般面不改色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且近距离之下,这个女子玉立于马前,一袭素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傲然竟有睥睨天下的威势。
她面容清绝,眼神凄艳,愈发美的不可方物。
定西侯禁不住有些于心不忍,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毕竟是她害死了他唯一的妹妹和外甥。
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温浮欢当着定西侯的面倒上酒,端起酒杯,目光决绝的环视众人,最终落回到定西侯身上。
“还请侯爷记住,本宫虽身死但心未灭,若侯爷罔顾毒誓也要食言,本宫就算化作厉鬼,亦不会放过你们云滇潘家!”
她字句铿锵,掷地有声,说罢仰头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银杯落地,风华绝代的女子亦委顿马前,宛若一朵从天际飘零的花朵,终难躲过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命运!
……
温浮欢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做梦。
梦里的她走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路上,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似是泅开的潮水,叫嚣着想要把她湮没。
她加快了步伐,渐渐看到前方出现光亮。
面前出现了一座长长的石桥,桥墩上是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石狮子,狮口中衔着一条红色的丝绦,坠下一个红彤彤的泛着幽光的灯笼。
桥上有许多人。
他们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动作缓慢,面容呆滞,仿佛失了灵魂一般。
温浮欢转头四望,看到从桥洞里穿过的如一条银色丝带般光滑而平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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