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盛预感到大柱要说的可能正是他所担心的,便道,“三嫂,让大柱去堂屋说吧。”
堂屋里,大柱对着叶家两个长辈开了口:“大爷、大娘,”
“何家庄杀人了……”大柱开了头,情绪就不受控制地激愤起来,脸上的肌肉都痛苦地扭曲和颤动着。
大柱的丈人家住在何家庄,何家庄离坡底村大约有十二三里的样子。
大柱今天陪媳妇何氏回娘家去看望老丈人,一家三口一大早就到了何家庄。
何老爷子很高兴,何家人很热情,好吃好喝地招待姑爷一家,大柱还动手帮大舅哥修了猪圈。
吃了下晌饭,大柱一家就拎着丈母娘给打包的吃食,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一切都似乎都那么平凡而美好。
回到家,何氏把从娘家带回的吃食打开,准备给牛牛热了吃。哪知包袱的吃食里赫然躺着两块碎银子,一共有一两多的样子。
一两多银子对庄户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够大柱一家几个月的嚼用了。
何家经常会给大柱家拿些东西,或给牛牛塞点铜钱,亲戚间往来,大柱也就不计较长短地安心收下。
可这次丈母娘一下子竟然给了一两银子,大柱绝对不会接受。
何家除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外,还有大舅子小舅子好几房人呢,丈母娘平日里虽然最疼何氏,但大柱却不能让老人家因为自家而受家人诘难。
大柱将牛牛拜托给邻居家,带着银子,跟媳妇又去了何家庄。
大柱两口子赶到何家庄时,太阳还没下山,但村子里却异常静谧,并没有往日的喧嚣和热闹,大柱没来由地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拉着何氏目不斜视,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丈人家。
何家大门半开着,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两人一踏进大门,就被吓傻了,何老爷子冲着门趴倒在地上,脖颈下的血蜿蜒了老远,大柱颤抖着伸手试了试,老人已经没了气息。
院子里散布着舅子们和孩子们的尸体,女人们被杀死在厨房和屋里。
“全家十四口,没有一个活着的,男人身上伤痕累累,两个姑娘家衣服都……不齐整,太惨了!何家被灭门了1
“姐,你知道何家对牛牛娘、对咱杨家那是没得说,现在,我连给他们收尸都做不到。”
大柱抓着杨氏的手失声痛哭,发泄着心里的悲苦。这一路上,他带着媳妇孩子,只能咬牙闷头往前赶,连哭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在姐姐面前,他终于崩不住了。
杨氏流着泪,轻轻拍抚着弟弟的背。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葛氏和高氏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睛,王老太也红着眼睛轻声劝慰着。
四盛等大柱哭声小下来,才问道:“大柱,知道是谁干的吗?”
大柱也想知道是谁干的,他跑去何家隔壁去探问,隔壁人家也姓何,何大爷一家是大柱熟识的。
没想到隔壁也是一样的惨景,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何大爷还有一口气,见是大柱,硬撑着说了最后两句话,就不甘地去了,死不瞑目。
“何大爷说,是黑风寨的土匪干的,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推我快走。”杨大柱咬牙道。
从隔壁出来,大柱听到村子里隐隐传来吆喝声,害怕土匪还在村里,慌忙回丈人家找媳妇。
何氏还在院子里撕心裂肺地哭,怎么也不肯离开,大柱一掌劈晕何氏,背着她逃了出来。
大柱回村带上牛牛,就来了杨家,他得给姐报信。
何氏喝了碗粥已经睡着了,大妮、二妮在屋里守着。
素雪心不在焉地带着永安、小妮也在屋里陪着牛牛玩,汪泽然站在窗下对着院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院子里传来响亮的开门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男人女人低声说话的嗡嗡声。
孩子们“呼啦”一下都涌出屋子,素雪看见大爷、大娘们沉着脸、脚步虚浮地从堂屋出来。
四盛在一群孩子中找到素雪,嗓音低沉道:“雪儿,牛牛姥姥家被土匪灭门了。”
素雪看一眼正牵着小妮的手跟在杨氏身后的牛牛,猜想的情况被证实了。
四盛道:“家里人说好了,咱们连夜走。你去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我还得去一趟里正家。”
四盛看了眼汪泽然,弯腰对永安说:“永安,跟着你姐,可别乱跑。”
永安眼里异彩缤纷,连连点头,“嗯,爹,我就跟着姐,不乱跑。”
四盛与二小子走到院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招手叫汪泽然:“汪小子,跟我一起去吧。”汪泽然在鲁家农庄经历过土匪杀戮,去里正家或许更有说服力。
素雪回屋把整好的包袱背去院子,放到骡车上。又返回屋里,把永安穿不下的那堆衣服揉巴揉巴,放回箱子里,这是要放空间里的。
院里传来牛牛和小妮的嬉闹声,孩子不识愁滋味。
想到牛牛身上粗糙的布料,素雪又重新打开箱,挑了几件棉布衣裤递给永安。
“这几件你穿不下的衣服,你给三大娘送去,看看牛牛能不能穿。”
永安的衣服虽然小了,但还不算旧,料子细软舒适,色彩也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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