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就有了利益之争。
掌控本县的这三把交椅,坐首位的花知县无根无底,无权无势,有心报国、无力回天,纯属傀儡。县丞孟庆一方面利用治安大权控制了屯军及其家属之外的当地汉民,一方面和当地一个有名的大豪相勾结,花知县虽有印把子在手,却奈何不了他。
王主簿与占本县人口绝对多数的彝、苗两族吏目关系非浅,这两族本来各有一位土司,却因为率领族兵发动战乱,被朝廷果断介入,趁机罢黜了他们的世袭土司,改从他们的族人中任命了两个吏目。
葫县也正是趁着这个机会才建立的,但花知县带着朝廷寄予的厚望来到葫县,三年来没有打开丝毫局面,其中不无王主簿从中作梗的缘由,此人根本就是那两大部落的权益代言人。
花知县听了孟县丞的话,心中好不难过,他叹了口气,略带希冀的目光看向本县儒学教谕顾清歌,问道:“顾教谕,本县的文教方面呢?文教上,可有什么建树?”
顾教谕道:“大人,县学这三年里,就没有一个学子可以通过考试成为生员的。实际上,本县不要说秀才,就是连合格的童生和蒙童都寥寥无几。现如今在县学里读书的几乎都是‘官生’……”
县学的生员有两个渠道来源,一个是考试考上去的生员,一个是品官子弟和外夷部族首领的子弟,按照朱元璋当年定下的规矩,他们是必须到县学读书的,不需要考试,这大概属于一种特殊的“义务教育”了。
迫于太祖皇帝的御旨,当地部落首领们不敢不送儿子来就学,但这班小魔头基本就是来走个过场,不要说读书了,不闹事顾教谕就烧了高香了。
顾教谕说到此事唏嘘两声,他唉声叹气半晌,忽然抬起头道:“对了,说起此事,老朽正有些事要禀报大人,本县教谕、训导及六科教授们的俸禄已经有两个月没发了,俸禄拖欠日久,师生无心就学啊。”
花知县“嗤”地冷笑一声,道:“学官、学者们无心教学倒是真的,那些学子么,本就没有一个向学的吧?”
顾教谕精神一振,道:“大人有所不知,年初的时候本县刚刚迁来一户人家,家中的一位学子名叫徐伯夷的,此人学识极为出色,如今已是本县生员,他每月应领的六斗廪食也没发呢。”
花知县是科学出身,对县学里边的事儿门儿清,一听这话顿时疑道:“顾教谕,这不对吧?此人既是年初迁来,如今应该还是一个附学生员,哪有这么快就成为增广生、廪膳生的?”
话说这县学的生员分成三等,初入学者叫附学生员,经过岁考和科试之后,成绩优异者提升为增广生、廪膳生,一旦拥有这个资格,就可以从官府那按月领米了,就好比是一笔奖学金。这个生员既是今年入学,还没经过岁考,当然不该享有这项福利。
顾教谕道:“大人你有所不知,这徐伯夷学识极为出众,我县这些学子中,将来若能有一人中举,那也必是此人。此人当初并未决定要在本县定居,是老朽求才若渴,特意许诺,只要他肯留下,每月破例领廪米六斗。这个……,本县文教上能否有所建树,可靠他了。”
花知县木然而坐,已经无力吐槽了。巡检罗小叶见这模样,摸了摸鼻子,也开始了他的述职。
罗小叶说了些什么,花知县然未听。他仰着头,失神地看着屋顶的承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我都已经这么倒霉了,总不会还有让我更倒霉的事吧?”
就在这时,叶小天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