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摇摇欲坠的婚姻
从医院回家后的殷永希把克罗米芬的包装盒和说明书都扔掉了,只把药片集中放好。她每天都在按医生的嘱咐吃药,也更加虔诚地量着体温,记着笔记。她徒劳地用着排卵试纸,又不敢和孔令凯说实话,双重的压力下,她一天比一天绝望。孔令凯看着她焦虑的脸,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很快就到了端午节,殷永希吃了促排卵的克罗米芬,第一个月去监测排卵,结果是“无优势卵泡”。医生说她可能对克罗米芬不敏感,也可能用量不够,于是第二轮备孕的时候,让她从月经的第三天开始就吃克罗米芬,第五天开始打促排卵针,可是月经结束后第十天去做b超监测排卵,结果还是“未见优势卵泡”,过了两天又去测,结果还是一样。
医生看殷永希郁闷的脸,就说:“排卵期是根据每个人的月经周期来的,有的早有的会晚点,而且每个月情况都不一样,你可以多检测几个月再说。”
殷永希又失望地回家了。孔令凯现在一天比一天忙,一天比一天回家晚,一天比一天赚钱多,她也一天比一天彷徨,压力也一天比一天大。
压力这东西就像弹簧,过度拉伸往往会让它彻底失去弹性。殷永希懂这道理,也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心情要平静,心态要放松,要科学地备孕……可是这些都没用,压力这东西不是说你明白不该有就可以没有的。大家越是关心她,她越是怕让人失望,也就越是压力大。现在,她连外婆家都不太敢回去了。一想到舅妈给她想了那么多办法,走后门找好医生,托人买各种助孕补品,医生看了一个又一个,补品喝了一碗又一碗,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没脸回去。人太专注一件事就会变得有点神经质,殷永希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神经质。
因为是端午节,孔令凯想和她一起去趟婆婆家。可是殷永希很怕面对孔老太太,她坚决不肯回去,而且也不让孔令凯回去。孔令凯拿她没辙,只好打了个电话告诉孔老太太,骗她说单位有事,不能回家过节了。孔老太太把他好一顿骂,骂着骂着差点又骂到殷永希身上去了。
说到底,孔老太太深恨狐狸精,她总觉得殷永希就是那抢走了她儿子的狐狸精。她老公被狐狸精抢走,骂了二十多年,现在儿子被殷永希抢走,估计也要骂二十多年了。殷永希有时候真的在心里祈祷婆婆快点死掉,死掉她就解脱了。她心里有种隐隐的念头,说不定婆婆再这么逼迫下去,她总有一天会变成神经病。
端午节放三天假,第一天他们去了趟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开始的时候还好,两人租了辆双人自行车慢慢骑着。可是殷永希看到在草地上扎帐篷的人和围着帐篷在奔跑追逐的孩子,立刻心情就低落起来。孔令凯在前面骑,看不到她的情况,只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她聊着天,聊着聊着就发现殷永希不对劲了,所有的问题她都只用单字来回答了:“嗯”,“是”,“好”,“哦”。
孔令凯单脚支地把车停下,回头看着殷永希。她正目光呆滞、表情麻木地看着草地。孔令凯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一眼就知道了她的症结所在了。他把车停下,气急败坏地把殷永希拉下车来,对着她骂道:“殷永希!收起你那一副哭丧的表情!这不是世界末日!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一点小事就要哭!要是哭能解决问题,我和你天天哭好了!你给我振作起来!上车!不骑两圈不许回家!也没午饭吃!快点骑!”
殷永希几乎是在他的呵斥下重新跨上自行车,然后被动地跟着孔令凯往前骑。孔令凯一边骑一边催促:“消极怠工是不是?快点用力蹬!你是生不出孩子,又不是得了绝症!你给我快点蹬!”
殷永希听了心中恨极,一边用力踩,一边把脚下的踏脚板想象成孔令凯,然后在心中恶狠狠地骂:“踩死你!踩死你!我踩死你!”
她蹬了不知道有多久,绕着奥森公园一圈又一圈,到最后精疲力竭的时候,她胸中的愤懑和抑郁之情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孔令凯还了车,拿着押金回来,看着平静的殷永希说:“还哭不哭?再哭就接着再骑几圈!”
殷永希瞪了他一眼,伸手挽着他的胳膊慢慢地往大门口走。孔令凯一边走一边说:“希希,去健身吧!你都好久没有健身了。我记得你以前是个运动健将,会打网球会游泳,还会打沙滩排球。就算你不爱做这些剧烈的运动,你去做做瑜伽也好。运动能让你放松一点,你太紧张了。”
殷永希不想动。她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团糟。白天在单位她是神采奕奕的记者,晚上回到家,她忽然就变成了敏感脆弱神经质的主妇。而且这种差距有越来越加大的趋势。事业上越成功,衬托得生活上越失败。她越来越害怕待在家里,宁愿长时间在单位加班也不愿意回家。回了家,看着冰冷的房间和孔令凯明明不高兴却又强颜欢笑的脸,她觉得自己罪恶深重。
殷永希固执地想要弥补这种差距,结果却越来越绝望。她觉得自己像推石头上山顶的西西弗斯,日复一日地想要把一块石头推上山顶,却每每接近成功时石头又滚落山脚。周而复始,永远劳而无功地努力着。
晚上她和孔令凯吃完晚饭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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