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奇诡的湖底巨石上,斜斜地插着一把长剑。
不,与其说是剑,不如说它看起来只是一个剑形的物体,仿佛是蹩脚的石匠练习手艺的失败品,完丧失了金属的色泽,只剩下嶙峋的石化外壳和湖水腐蚀的痕迹。
它就那么立在巨石上,还能辨认的出剑柄,剑锷,剑刃。剑身的三分之一没入其下的巨石之中,看起来几乎和巨石连为一体。
阿尔托莉亚随队伍走到巨石附近时,前方的一个青年正被卫兵领着进行所谓的剑士资格测试。但这测试也不过是按着一旁监督的要求爬到巨石上,双手握住剑柄去拔那把插在石头上的剑罢了。从围观人群的讨论中,阿尔托莉亚得知,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把这把石中剑□□,甚至连让它动一下都不行。因为这样,很多人怀疑这只是一个石制雕塑,和其下的巨石本就是一体的,根本就不是一把剑,所以才拔不出来。更推测着,国王让国的青壮年进行这次测试实际是在选拔大力士为国王打仗效力,除了天生神力,谁能把这把假剑从巨石上弄走呢?
阿尔托莉亚又将视线移到了正在进行测试的青年身上,他身材高大,穿着银白的轻甲,一副骑士打扮,但还是能看出他衣服是由贵族才能穿的贵重衣料所制,应该是出身高贵。他有一头灿烂的金发和蔚蓝色的眼睛,让阿尔托托莉亚不由得联想起芙兰。这青年虽然看着高大健美,但神情举止都充满了少年人的活泼,给人感觉像是才成年不久。
这青年满脸自信地跳上了巨石,单手握住了剑柄一个用力。
气氛有些静止,青年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似乎惊讶自己一个手竟然没有把剑□□。他鼓了鼓脸,神色变的认真了起来。他双手重新握住剑柄,腰腿都开始使力,想要拔出这把剑。
场面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有些紧张的看向这个青年。
青年使出浑身的力气,白皙的脸色也随着用力憋的通红,突然,他手一滑,力的惯性让他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巨石上。
“哈哈哈哈。”在场的人一阵哄笑。
青年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他通红着脸,大声辩白道:“这不可能,我可是天生神力,不可能拔不出来。这这,这根本不是一把剑!”
台下的一些拔剑失败的人也附和着起哄,纷纷赞成。
一旁的监督官员被质疑到脸上,但依然态度平和,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讥嘲:“高文阁下请息怒,你拔不下这把剑是这把剑的不对。它在您上来的时候就应该主动跳到您的手上。”
台下又一阵哄堂大笑,闲汉们又起哄着:“下去吧,小白脸,失败了就下去吧。”
名叫高文的青年有些恼怒,他哼了一声便跳下巨石:“我倒要看看我拔不下来的剑谁能拔下来。”说着也挤到了一边围观接下来测试的人。
‘原来他叫高文,高文?’阿尔托莉亚默默打量着青年,从青年英俊的脸部轮廓竟然看出了一些熟悉的影子,有些像自己,但更像哥哥亚瑟。而金发蓝眼,是已经去世的大伯的特征,大堂姐就是金发蓝眼,而自己家都是金发碧眼。
‘他竟是高文,他是大堂姐的儿子。’阿尔托莉亚不由回忆起了还在王城时的日子。高文只比自己小两岁,但却小了自己和哥哥一辈儿。这个小豆丁最崇拜哥哥,总是跟在哥哥身边跑来跑去,学哥哥的样子,哥哥去和父亲训练,他也跟着去,虽然年幼但力气不小,也在一边跌跌撞撞地拿着未开刃的小铁剑摆弄,每次都逗得父亲哈哈大笑。
而自己呢,作为女孩子,只能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比比划划。
自己离开王城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刚记事的年纪,自己的脑海里还记得他拽着哥哥的衣角甜甜地喊小舅舅的样子,没想到一晃十年过去,他已经长这么高了。
阿尔托莉亚心中有唏嘘,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些年过的怎么样,看起来这些官员对他这个王族亲眷也并不是太尊重。阿尔托莉亚不由心中哂笑:’呵呵,扶提庚连亲兄长和侄子都杀了,还能在乎这个侄女的儿子?’
只是高文这个故人的出现仿佛一个小锤子砸碎了阿尔托莉亚封存自己幼年回忆的小匣子,让那些回忆向自己蜂拥而来。
美丽的母亲温柔地为自己梳头,在编好盘起的头发上插上一朵新鲜娇艳的蔷薇;高大的父亲疏朗地笑着,把自己抛起来,又温柔地接在怀里;最亲密的兄长亚瑟在狩猎归来给自己带回的小白兔,被自己养在花园里,他训练完总和自己一起给小白兔喂食;堂姐摩根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声音轻柔地为自己念着那些动人心弦的传奇故事…
幼年里王城中的日子仿佛童话中一般,悠闲,甜美,仿佛天上飘着的白云都是柔软甜蜜的。
但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
父亲从背后被贯穿的心脏,破裂时的鲜血喷了一地,染红了母亲的白裙,父亲倒地的身影后,是叔叔芙提庚狰狞的脸,再不复往日的和蔼与温柔。一身狼狈的哥哥带着自己奔波逃命,他受伤的右手已经拿不起剑战斗,只能用还稚嫩的肩膀挡住了所有射来的箭。最后,他倒在了自己的怀里,失血过多的身体渐渐变的冰冷,直到失去呼吸。而自己,自己的身上是哥哥的血,由鲜红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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