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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

他抿嘴笑,挑挑拣拣地在沈奚眼皮底下码牌,很快面前码出了一条长龙,又按四人的方式,两墩两墩分派。最后排开,他开出了一副杠上梅花

没等沈奚回过味,谭庆项和万安又都笑了。

“你们三个合伙骗我?”沈奚挫败,“让我学打牌,就为了一路骗我?”

万安安慰沈奚:“这些小伎俩在赌坊里常有的。发明这个的人都没读过书,纯为混口饭吃,依沈小姐的聪明,真想学不难。三爷闹着玩呢。”

“是啊,”谭庆项说,“这样拿不出手的东西,他也就只能在家里哄你开心了。”

哄开心是该让人一直赢钱,哪有让她输钱的。

沈奚瞟他,他也瞟回来。他的手在牌堆里搅了两下,这回不再用心思和手段,慢慢地码牌。牌面正反不一,象牙白和乌木堆在一处,他将正面翻下去,一张张地摞着:“二十岁出头,还在等着出国的那阵子,天天打牌。侗汌比我还会使诈。”他说。

他极少说读书的日子。

沈奚想多了解一些,可他偏停了。

“那年在上海,还是光绪年间的事。”他补充。

是住那里吗?两人目光交汇。

“其实你学得不错,我看你差不多可以了。”他突然笑。

“要去做什么了吗?”她抓到了要点。

傅侗文骰子掷出去:“这是后话,难得今日过节,我们只说眼下的。”

这一晚,院外戏台搭到半夜,吵吵闹闹的传到院子里,丫鬟小厮没法去瞧热闹,围在一处听热闹。月挂半空上,老夫人命人送来了菜,黄葵伴雪梅、金鱼戏莲、蒸鹅掌、水晶肴蹄、烧鹿尾、佛跳墙、清炖肥鸭、樱桃肉、响铃、八宝豆腐、一道道菜上来,皆是浓汤厚味。

“老夫人说,晓得三少爷你不宜吃大荤,但开始过年了,赏过来给旁人看的。”

毕竟是亲妈疼自己儿子。

院子外头和和满满地过新年,独这个院子被冷落了,老夫人看不过去,还是赏了菜。

傅侗文不宜多吃,只几片肉,几口菜,一壶清茶,几颗莲子就对付了。

他这是在遵谭庆项教授的医嘱,那位教授的白兔研究实验说明着,尽量摄入少的脂肪和胆固醇,当然这结论还在被证实期。傅侗文起先没当真,在游轮上都还没这样注意,可回来后身体大不如去年,也只能遵照着办了。

只是茶戒不掉。

“你这样只会越来越瘦。”她不停心疼。

“衣不过适体,食不过充饥,孜孜营求,徒劳思虑。三哥在你这年纪早吃得足够了。”

沈奚看他可怜,用筷子沾了佛跳墙的汤汁:“要不,尝尝肉汤吧。”

傅侗文嗤地一笑,捻了一颗莲子丢到她碗里:“庆项,你看我这位太太还没过门,就已经是她吃肉我喝肉汤了。”

“这可了不得,未来的一位悍妻啊这是。”谭庆项笑出声。

沈奚不搭理这两人,把筷子头含在嘴里。

看看他,再看看菜,没了胃口再吃。

翌日,傅侗文白天没出门。

直至暮色四合,他吩咐万安去备车。

“这么晚出去。”

傅侗文不答,反而去打开她的衣柜,手拨了几件过去,将一条乳白色的长裙取出:“这个如何?”沈奚惊讶,她从进了这院子,除去听戏那一回,还没迈出过垂花门:“我也去?”

他不置可否,催沈奚换好衣裳,又取出了一个簇新的首饰盒。

打开,从丝绒的垫子上取下一串珍珠项链。直径不过两毫米的小白珍珠,四排式垂坠下来,像一面打开的小扇子。珐琅搭扣上点缀了更细小的珍珠。

这是何时有的?好像他从看到她喜欢珍珠,就总能变戏法似的找出合心的礼物送她。

“1905年,产自芝加哥。”他笑。

倒像在博美人欢心的浪荡子,还背下年份出产地。

“滇军入川前,只领了两月军饷走,至今没有任何补给,”傅侗文打开珐琅搭扣,替她戴上,说起正经事,“将士们食无宿粮,衣不蔽体,靠东挪西凑来养兵。”

从大雪到小年,两个月来,沈奚也听傅侗文说了不少。

云南宣布独立后,反袁大军分三路,松坡将军的滇军是第一主力军。

八千兵士,以寡敌众,誓以血救国。这一场战事举国瞩目。

“余下的两路大军也是如此,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又说。

“你想送钱吗?”她猜。

傅侗文微笑着,已是默认。

“可要如何送?你一举一动都在你父亲眼下头。”

“此事,三哥要仰仗央央了。”

靠我?能靠我做什么?

谜底揭晓在当晚。

沈奚在暮色里,坐在轿车的后排座椅上,从车窗向外看。上回去找傅二爷时,心急如焚,满心都是“傅三沉疴难起”这六字,没心思瞧街边景象。如今虽也心有困惑,但傅侗文好好地在身旁陪坐,她也有了看街景的心思。

一道道店铺的布幅垂下来,“清华吕宋纸烟行”、“百景楼饭馆”、“满三元羊肉庄”、“通三益干果店”、“华泰电料行”——越行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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