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追兵，眼前是深山，他被她拉着，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雪夜。

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响，可他们却顾不得这些，唯一想到的就是要快些，再快些，不能被敌军捉住，落入他们的手中。

如今也是一样，只是她的手好凉，凉的仿佛沁入了骨子之中，让他的心也跟着无端一痛。

弓箭如雨，自身后射来，只因迦罗明晔留下一句活捉，才算是给他们留了一口气，只是还是让赫连成将的手臂被划了长长一道口子，汩汩流着血。

如此下去，顺着血迹，只怕他们被捉住，也是迟早的事。

楚柔嘉想了想，直接从裙边撕下一块布，帮他包好伤口，又拉着他躲入了一处山洞之中，勉强躲过追兵。

边疆天气寒冷，常有大雪封山之时，如今迦罗明晔临死之前狠了心派他手下精兵守住此山，日夜巡视，纵然他们想逃出生天，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多亏了楚柔嘉有随身携带药粉的习惯，才能让他的伤口不至于发炎。

只是如今眼看着要接近弹尽粮绝，他也有些着急，想了想，同她商量，“我准备出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最好能回到军中找到王将军，这样，我们就有救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楚柔嘉就皱了皱眉，“他们这几日增派了不少人手，都在紧锣密鼓地搜查，你此时出去，没准打不到猎物，还正好中了他们的下怀。若是被捉去，失去性命事小，丢了国家脸面事大，万一再以你为人质要挟，那你岂不是犯了大错？”

想了想，他望向她的眼眸，“你老实告诉我，当日在军中，留下解毒药方的人，是不是你？”

她错开视线，长叹一口气，“若有其他法子，我也不必如此，只是当日情形，不知你是否亲眼看到，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我小时候是和明晔在一起呆过的，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能狠心至此。”

“或许这些年，他这个单于的位置，也不好坐。”

“只是再不好坐，也不应当牺牲他人性命啊……”楚柔嘉叹了口气，“卧水镇上的百姓，总归是无辜的吧……”

“你不必担心。他们没事。”

“什么？”她愣了愣，“他们不是……”

“我早知道他会来这一套，故而已经提前将那些百姓都转移到了安的地方。就连花婆婆的毒，我也想办法叫御医解了。”赫连成将笑了笑，“我知道，卧水镇在你心里就是第二个家，我断然不会让其他人毁了这个拥有我们共同回忆的地方。”

听到他说的话，楚柔嘉心中反倒有几分五味杂陈了。

当日，她听说熙帝竟然不顾手足之情，将他午门问斩，一气之下救回了边疆，可是后来，当她冷静下来，细细琢磨，才觉得这话中有诸多纰漏。

熙帝待他那样好，甚至为了他的哀求，连天锁环都能帮她去除，又怎么会对他如此苛刻呢？

所以，她才潜心待在迦罗明晔的身边，却并非是被他招安，而是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