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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倾盆落下,雨势越来越大。

顾云忻走了回来,和沈鸿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沈鸿看着他这幅像是在笑又不像在笑的样子,眉头便是又蹙了起来,怀疑地看着他说道:“你是在笑?”是在笑她吗?

顾云忻看着她,清了下嗓子,“没有啊,只是看你头疼的样子,替你也头疼罢了。”他说着便是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往书桌那边走去。

书桌旁边有一张矮榻,沈鸿平常是不用它的,现在顾云忻是打算把它搬到她的床边?

沈鸿有些欲言又止,可是要说不让他搬吧,他站在她面前,或者是坐在她身边,好像更不妥。

沈鸿这一迟疑,顾云忻已经将矮榻搬了过来了,他看着沈鸿有些愣愣的样子,便是露出了一丝笑容:“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我总不能一直站着吧,还是说,你愿意让我一直坐在你床上?”

果然。

沈鸿有些被噎的感觉。

他怎么好像有读心术似的,连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沈鸿看着他躺到了矮榻上,那榻不够长,他的长腿垂在一边,沈鸿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发觉,她好像更尴尬,更被动了?

他是躺到矮榻上了,那她呢?她总不能坐在这儿看他吧?而如果要她也睡在床上,那就等于是和他面对着面了,这不是更让她为难吗?

她的眉头蹙得紧紧的,神色在为难和窘迫之间来来回回,顾云忻躺在那儿,却是没说话,看着她,眼里带着些笑意,然后他抬了下下巴喊她:“沈鸿?”

沈鸿愣愣地看向他:“怎么了?”

“丢个枕头过来,不好睡。”

顾云忻一本正经地道,好像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

但沈鸿却是听得更愣了,他还管她要枕头?这可是她枕过的。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他看了一会儿她,然后便是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下雨天的时候,我头会有些疼,你给我个枕头埑着,我的头会好受一些。”

沈鸿也不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看着他的神色,又看不出什么来,但想想他连发烧的事情都没打算让人知道,这头疼……算了,沈鸿转身去拿了里面的一个绣枕。

递过去给他,她一边问道:“我问了秦绮,她说你们家里,包括你娘,没有人知道你身体的情况,你都没有让太医给你诊治过的吗?”

顾云忻伸出手去接绣枕,一边却是眼里带着几丝笑意看着她,然后便将绣枕放在了他的头下枕着。

沈鸿被他这笑看得顿时便是又觉得脸有些烧了起来了,她不自在地挪了一下位置,往床柱那边靠去。

而舒舒服服地枕着柔软带着香味的绣枕,顾云忻却是将她脸上的各种神色都尽收了眼底,见她又快要被他看得要恼羞成怒了,他方才放松地开了口,睨着她笑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沈鸿朝他看去,因为事关他的性命,所以即使听到他的话里有几分调侃的意思,她也没有太在意了,反而为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而感到很不理解。

她认真地说道:“这毒你从去年到今年,都还没有解开过,你自己难道不着急的吗?它难道不会致命吗?可是我看那天晤语和晤言着急的样子,不像是没大碍的呀。”

顾云忻瞧着她,眼里还是盛着调笑人的笑意。

他缓缓说道:“我都中了两年了,连我自己都已经习惯身体里有它了,晤语和晤言也早就习惯了,你觉得我是有大碍还是没大碍?高瞻就是大夫,他的医术不比太医院的差,向来都是他帮我调理的,我也不想因为这事情惊动其他人。”

他说这话时,沈鸿注意到他像是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从救他的那一天起,他说话都是点到即止,从来不会跟人交底,毕竟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完全地去信任一个人?说不定他那天在山洞之所以不跟她说他发烧的事情,就是因为不想惊动她。

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毒还在,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脆弱之处。

沈鸿想着这些,神色便是亦收了一收,心想看来她开了一个不怎么合适的话题。

所以说呀,她根本不了解他,这也就是为什么,跟他相处的感觉会跟乔靖远的不一样了。

乔靖远是那种如果他不想说,他就会选择不说,但他若是愿意说,说的就会是真话,他不会骗你,他能带给人一种可以去相信他的踏实的感觉。

而顾云忻,却是会像隔着一层布,家世或是其他的原因,使他对人说话会选择保留着一部份,有时候你会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些或许对他和他人,都是正常的习惯的,因为他这样的身份,身边来往的人大多也会是这样彼此试探暗涌的社交关系,就算是她,有时候待人也会是如此,因为这也是保护自己的方式。

但不知为何,沈鸿想到这些,却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她不太喜欢这种需要猜测他人说的话是真是假的感觉,如果他不想说,他可以实说他不想谈论这件事情,但不必为了让她消除疑虑,而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顾云忻瞧着她的神色不太对劲,他略略一想,便知道她想歪到哪儿去了。

“手伸过来。”

他缓缓地坐了起来,看着她一边说话,一边便伸出了他的一只手来。

沈鸿正是心里有些别扭着呢,听了他这话,便是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伸过来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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