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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栀醒来的时候,才凌晨四点,太阳还没升起来呢,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天空是青黑色的,雾蒙蒙一片。
她拉开窗户,凉风灌了进来,江栀没动,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扬起脖颈慢慢吐出,眯着眼睛看着烟雾在空中缭绕散开。
江栀六点就出门了,不到七点就到了工作室,偌大的工作室只有她一个人。
她调好颜料,用画笔在瓷盘上勾线,她的动作非常认真。
勾线完毕,瓷盘上隐隐约约是一个人的面部轮廓,深邃,冷硬,棱角分明。
……
上午十点,江栀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钟斐把卡号发了过来,他的短信内容非常简短,简短到只有一串数字,看着不情不愿的,就像是多打一个字都是浪费。
江栀看着那串数字,脑海中浮现出钟斐拿着手机,面无表情打字的样子,她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很有趣的画面,想着想着就乐了。
她起身来到茶水间,杨晓岚正在泡咖啡,看见她过来就问了一句,“要不要咖啡?”
江栀点头。
杨晓岚说:“我看今天你是第一个到的,几点来的?”
茶水间中间是长长的吧台,江栀拉开椅子坐下,手机放在吧台上,回道:“六点四十。”
杨晓岚今年四十五岁,她对待江栀就像是对自己女儿一样,带着长辈的关心和慈爱,她倒了一杯咖啡放到江栀面前,关心地问:“小栀,我看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江栀摆摆手,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碰上了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杨晓岚是知道一点江栀的情况的,能被江栀称得上是“老朋友”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是第一个。
她放下心来,嘱咐了两句就回了工作室。
江栀喝了一口咖啡,把钱转给钟斐,然后拨通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钟斐深沉的嗓音传进江栀耳里,“什么事?”
江栀说:“我把钱转给你了。”
“嗯。”刚才手机来了短信提示。
两边都静了几秒,话题卡在这里不上不下。
钟斐刚想挂电话,忽然听见江栀说:“你呼吸声还挺好听的。”
“……”
江栀和钟斐几次接触下来,钟斐话都不多,有的时候三棍子都闷不出一个屁来,所以她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
一呼一吸,微微喘着,有些粗重,落在江栀耳里,痒中带麻。
江栀转了一下椅子,看着窗外庭院里的栽种的桂树,有些惬意的眯起了眼睛,声音也懒洋洋的,“你今天晚上有时间么?”
一般来说,女人主动邀请男人,约对方晚上出来,总是令人遐想联翩的。
钟斐还没能从江栀那句“你呼吸声挺好听的”中回过神来,江栀就问他——你今天晚上有时间么?
这不仅仅是有或者没有的问题,在这两个答案背后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江栀懂,钟斐也懂。
钟斐沉默了很长时间。
江栀也不催,优哉游哉的喝着咖啡。
一直到咖啡喝完,江栀的耐心耗尽,她说:“钟斐,你要不要考虑这么久啊?”
钟斐的声音比往常要沉了很多,好似春雷一般,闷闷的,“江栀,你什么意思?”
江栀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钟斐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少装傻。”
江栀不明所以,“我装什么傻了?”
钟斐没说话。
江栀忽然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钟斐听着江栀的笑声,感觉心口一阵发紧。
江栀笑的肚子都疼了,喘着气说:“钟斐,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歪了?”
钟斐抿着唇,沉默不语。
江栀说:“你别忘了,你可欠我两顿饭呢,我只是在向你讨要报酬而已。”
只是讨要报酬……而已么。
江栀懒懒的靠在椅背里,“所以你今天晚上有时间请我请饭么?”
“没有。”
“明天晚上呢?”
“没有。”
江栀忍不住皱起眉,啧了一声,“你是国家总理么,怎么天天没时间。”
钟斐硬邦邦地说:“没有就是没有。”
江栀听着钟斐这个语气就忍不住想笑,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出此时此刻的钟斐是什么样子的——冷着脸,眼窝幽深,嘴唇紧紧抿着,硬朗的面部线条轮廓清晰。
唇角轻轻勾起,江栀靠在吧台上,问:“你是不是想赖账?”
钟斐觉得这场对话一点意义都没有,根本就不应该开始,他没回答江栀的话,准备干脆利落的挂掉电话。
那边江栀就好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诶了一声说:“先别挂,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钟斐下意识的停下动作,等着江栀那“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不是要你请我吃饭,而是像你一开始想的那样……”江栀舔了舔唇,嗓音慵懒勾人,一字一句非常清晰地说:“约你去开房,你会答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