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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富送完女儿,又在宋家吃了顿酒,才赶着车离开。

田满并不是个特别羞怯的女孩子,只是对宋家不熟悉罢了,沈氏带着她看了房间,又陪她说了会子话,她渐渐放松下来,也能和宋老太太聊聊自家祖父祖母的身体情况了。

不过,到底是年龄差距大,又不熟悉,祖孙俩很快就冷场了。宋老太太是个直率性子,不爱装模作样,立刻打发田满去找宋筠玩了。

表姐妹年龄相差七八岁,不算小,但家里就这两个女孩,田满也就能和宋筠聊聊天了,这么左一句右一句的,宋筠也从田满的话语中得出了退婚的真相。

宋筠勉勉强强通过田满支离破碎的诉苦中拼凑出事情的大概脉络,也觉得这事儿有猫腻了。

她倒是不知道那个什么香楼和自家有什么关系,只是从逻辑上来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掌柜就不对劲。

首先,这是古代,在儒家文化和科举取士的背景下,读书人的阶层是比商人高的。

一个酒楼掌柜,说白了只是打工族而已。他的老板如果是大商人,有官方后台,那针对一个举人还有胜算。

但是一个掌柜,在宋家和他完全没纠葛的情况下,去败坏宋家的名声,是冒很大风险的,除非这事儿的主谋另有其人。

其次,他如果真的想毁了宋家,完全不该这么急地跳出来,还从田家入手。

但凡打听过就知道,宋家的后台是王家,他针对田家,最多让宋念大义灭亲一把,得个毁誉参半名声。

只要功名还在,王家也没和宋家断亲,宋家依然能在黎阳县滋润地生活。

所以,他们应该只是想警告什么,让宋家知难而退;或者是某方面看宋家不爽,却又没办法,只能恶心宋家一下。

只是,做这事儿的人到底是谁呢?宋韵满以为自己面临的是鸡毛蒜皮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却没想到还能碰到阴谋,真是刺激埃

她胡乱猜测的时候,宋念也在思考这件事:

田满知道的只是皮毛,事实上,在田满来宋家没几天,这样的流言便在县里传开了。

一瞬间,仿佛人人都听说了宋家借势欺人、替外祖家抢人亲事的行为,只是问他们从哪里听闻的,却都说不上来。

甚至县令也听闻了此事,好在,他认为宋念是冤枉的。

作为一县长官,他早就听说了那桩美谈,只是他和多数读书人都敏锐地察觉到:这不过是那个夫子借机扬名的手段罢了,张家子不仅不是获利的一方,反而差点被断了前途。

这也是有原因的,在古代,知识和手艺的保密性是很强的,偷师,天然为各行各业所不容。他被原谅,被免了束脩,读书人只会觉得他的先生“有教无类”,却不觉得张家小子是刻苦读书。

除非张家子惊才绝艳,进入某个大儒的视野,那他倒真的有可能让这段“偷师”的经历成为佳话,否则的话,他接下来的求学之路,只会举步维艰。

宋念作为读书二十余年的举人,不会不懂这其中的道理,既然懂了,他又怎么会因为觊觎张家子的才华以势压人呢?他真想借自身的地位去帮扶外祖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

县里有些读书人懂这个道理,又因着和宋念有交情,便替他解释;有些读书人对宋念有忌惮甚至嫉恨的心理,便会在其中搅混水。

更有些不明真相的百姓,天然向着弱势的一方,反而使宋家陷入了舆论漩涡之中。

宋念并没有着急,也没到生气的地步,早就确定了是谁在针对他们家,又是为了什么。

他写了封信,把田家送来的土特产分出一批,一齐让李伯搭着镖局的顺风车,送去府城。

前面说了,沈氏是识字的,因此她也常在书房陪丈夫读书练字,一看信上的内容,她就明白了一切:

“你是怀疑那家人?”

“目前看来,是他们没错了。按理说,真的想阻止此事,也不该从咱们家下手。更何况,他家虽然有些资产,还没到能跟举人对上的程度,难道又搭上了什么后台不成?”

沈氏冷笑:

“真搭上了后台,他们又何必为了这事儿针对我们呢?之所以要对我们下手,还不是没找到更高一级的后台么。只要……”

沈氏还没说完,宋茹就推门进来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宋茹神情复杂地问:

“是因为我,对不对?”

宋念不想让妹妹为此事烦心,她已经够苦了,因此他道:

“别胡说,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这是舅家的事儿,我不过是帮忙打听而已。”

宋茹和宋念一母同胞,哥哥能中举,妹妹也不会傻,再加上她偶尔是会去绣坊的,自然也听了些传闻,因此她没被糊弄过去,反而很敏锐地继续提出自己的猜想:

“是赵雁林的岳家吧,府城、开酒楼。他们是不想我嫁到赵家吧?”

宋念心知瞒不过,又怕宋老太太得知此事气出个好歹,只能关上门,和妹妹详细谈。

赵雁林岳家的事儿,宋念从王璞处已经了解了很多,只是怕家中女眷烦心,一直没和她们说,此时也只能从头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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