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海棠院那边,周姨娘一早接到杏雨带来的晴天霹雳,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秋华院内此时却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忙碌情景。韩妈妈和刘妈妈一道,根据姜氏的陪嫁单子核对物品,二人每对完一个,一旁的白兰就指派着小丫鬟们或收入秋华院小库房,或摆进小姐房中。众人手里都有事做,秋华院内现在最闲的就是主子大小姐了。交接母亲陪嫁这么重大之事,芷华不得不派人去闺学里告假,亲自在秋华院坐镇。只是一应粗活皆有丫鬟代劳,她只需要交接完后检查一番即可。百无聊赖下,芷华拿出母亲陪嫁的房契、地契单子翻了起来。姜氏本人并不擅长经营,陪嫁的一应铺面部租了出去,租期签得很长。庄子事务皆有庄头打理,姜忠负责的就是收铺面租金和管理庄头。姜忠能干又忠心,这么多年下来从未出过差错,因此母亲的嫁妆打理起来颇为省心。“咦,这个铺面下个月就要到期了。”每张铺面房契后面都附带着签好的租赁协议,查看起来颇为方便。这份即将到期的租赁合同引起了芷华注意,她自言自语道:“怎么这租金定得这么低?”仔细一看签署这份协议的租户,芷华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家租的……怪不得租金这么低。”原来,这租户署名“张咏”,是京城履正大夫张千府上的外院总管。张千的嫡长子张祥,正是姜氏生前替女儿定下的未婚夫婿。芷华继续翻查其他租赁协议,发现姜氏陪嫁的好几家铺子,在芷华定亲后都以极为低廉的价格租给了张家,而且租期签得都不短。难怪如此贪婪的周姨娘会手下留情,留下这几间铺面给自己当嫁妆,难怪前世即便被害得闺誉尽毁,张家却仍旧愿意接自己过门……芷华提笔记下这几个铺面,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张千是平熙二年同进士出身,当初为了打点他这个履正大夫之职,张家是倾尽力。张千为官多年,一无实权,二无人脉,不但未能升迁,家境也是无甚改善,很是清贫。这种情况之下,芷华手里这几间千金难买的铺子,如何不让张家眼馋!别说前世她只是毁了闺誉,就算未嫁前成了一具尸体,张家为了这几间铺子,也会费尽心思迎她牌位进门的。
姜氏把女儿定给张家,其实也是煞费苦心。她想着,张千为官清廉,将来必不会有什么灭门之祸;张夫人出身低微,只要女儿将来陪嫁丰厚,她定然不敢拿捏女儿;张祥她也亲自见过,小小年纪便是温文有礼,容貌俊秀,考校他功课,言之有物,将来必能成材。只是让姜氏始料未及的是,她千挑万选定下的人家,内里如此不堪。张千为官清廉,那是因为他毫无实权又碌碌而为,想贪也贪不起来;张夫人出身低微,因此眼皮子浅的可怕,女儿尚未过门她就已经在打女儿嫁妆的主意了;张祥的确是个出色的,将来也如她预料一般成材,考中了探花,但也正是因为太出色了,引来女儿闺蜜觊觎,害得女儿身败名裂,由正妻降为妾,最后还被折磨致死!
姜氏的陪嫁物品终于交接完了,韩妈妈领着刘妈妈进屋回话:“启禀大小姐,大夫人所有陪嫁之物皆已核对完毕,其中损坏了十一样摆件,老夫人吩咐折算成银两,共计五百四十两。去年的铺面租金和庄子出息是年底收的,共计两千三百六十两白银,之前的租金皆由大夫人亲自打理,大夫人生前留有银票三万七千两,所有银两一共三万九千九百两,银票在此,请大小姐清点。”刘妈妈口齿清晰地汇报着账目,从怀里掏出银票双手奉上。芷华接过银票,清点一番后微微颔首:“有劳刘妈妈了。”一旁的白兰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刘妈妈忙活了半天,辛苦了。这是大小姐的一点心意。”刘妈妈惶恐推辞道:“本就是老奴份内之事,如何敢受小姐如此重赏!说起来,老奴还要多谢大小姐呢,若不是大小姐罚了吴妈妈,老奴哪有出头之日?还请小姐收回这赏,老奴万不敢受!”芷华没想到刘妈妈会说出这番话来,颇有几分意外道:“想不到刘妈妈倒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不过啊,咱们一码归一码,今日交接母亲嫁妆之事你办得十分尽心,这赏是你该得的,你便安心接着吧。若是真心感激我罚吴妈妈之事,今后老夫人那里有关大房的消息,你提前过来支会一声便算是对我的回报了。”刘妈妈闻言磕头领赏,算是接受了芷华这番招揽之意。芷华也不去计较她现在有几分真心,她本就不打算去老夫人那里谋划什么,刘妈妈即便只是假装应承,回头就禀明了老夫人她所说的话,她也不惧。因此刘妈妈告退后,她便丢开此事,不再去管。
刘妈妈走后,芷华转头递给白兰自己刚刚抄录下的铺子名单:“你现在出府一趟,告诉忠叔,这几个铺面租金太低,我打算部收回来,另找租户。契约里的违约金我们悉数赔偿就是,让忠叔通知租户,三天之内必须得把铺子给我还回来!”租赁契约里的违约金定为租金的五倍,这些铺子本就租得低廉,即便是五倍赔付违约金,这点小钱芷华也并不放在心上。
白兰双手接过名单,有些好奇:“既然租金这么低,那当初大夫人为何要租给他们呢?”芷华讽刺地笑了笑:“这租户是张家。”白兰惊异地睁大眼睛:“可是……小姐定亲的那个张家?”“自然就是那个张家,对了,你带话给忠叔,若那张家人要闹,告诉他们铺子咱们收定了,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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