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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的事儿就这么拍板儿定了。为了让陈瞎子尽心尽力,我爷爷还特意让我爹杀了家里养了好几年的一只老母鸡。而这只鸡,在我妈两次坐月子的时候,都没舍得杀。

陈瞎子在吃了三大碗鸡肉喝了四碗蘑菇鲜鸡汤之后,把油光光的嘴儿一抹,笑呵呵的开了口:“莫急,莫急……”

就在我家人眼也不眨的盯住陈瞎子时,陈瞎子慢悠悠的开了口:“破解之法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怎样?”爷爷把他那吸得吧嗒吧嗒的黄铜烟锅往椅子腿上一敲,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好说,不好说.....”许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急切的投到他身上,陈瞎子晃着他花白的脑袋,翻白的眼珠子茫然地盯着虚空,陷入了沉默。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想急死我们啊.....”耐不住性子的大伯母已经到了极限。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切记莫要强求。父母子女一场,本是天定缘分,非人力可以强行……”陈瞎子捋着他下巴上不多的淡黄色胡须,背诵出这样一段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半文不白的话来。眼睛视物不大清楚的他并不能知道,在他掉书袋卖弄的间隙,许多人眼里的光芒熄灭了。难以言说的沉默席卷了午后的院子。四月的阳光昏黄且温柔,铺在瓦片上连成潋滟的金色波涛。爷爷抬起眼,刺目的金色波涛汹涌而来,把他卷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忽然间,他那使了几十年的嘴巴那积攒了几十年的人生智慧通通失灵了。他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一下他可怜的小儿子,嘴巴蠕动着,却半天吐不出一字。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得说点什么,来鼓舞这个遭受不幸打击的家庭。但是当他哀戚的目光扫过儿女双的老大老二时,他一下子就泄了气。心里翻涌的劝诫、鼓励、甚至威吓,似乎都被不知从何处刮来的风吹散了。所有的所有,化作一缕缕天青色的烟雾,从他吧嗒吧嗒的黄铜烟锅里袅袅升起。

“老三,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我家那三个……”心直口快的大伯母了口,却被爷爷瞪的不敢再接着往下说。

这时候还是陈瞎子出面解了围:“虽然天意不可违,但也不是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后来我听陈瞎子颇为自得的叙述这一段历史时,十分不解:“到底有没有办法嘛?”

陈瞎子咳了咳,清了清已经不再湿润的嗓子,说道:“当然有。不然,你以为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爷爷有些渴了,小草你给爷爷泡点水来。”

我想听接下来的故事,有些不大乐意,半天没有动作。此时,我们坐在离家很远的路边,一棵小杨树下,从杨树下往前看,是幽蓝深邃的河水。浩浩汤汤的河水因为地势在这里拐弯儿,形成了一个深潭。潭水深不见底,却映出几朵轻灵的白云。陈瞎子虽然看不见我的表情却像是洞察一切一般,鼻子重重哼了一声,连声音也变得激愤起来:“小草,你个没良心的娃儿呦,爷爷可是救了你的命哦,你却连一杯水都不给你瞎眼的爷爷喔~”

听陈瞎子这么一说,我觉得十分羞愧,于是赶忙跑回家给陈瞎子泡上一壶茶。泡好以后,一路小跑着给他送来。壶是军用的水壶,扁圆扁圆的,上面缠挂着一条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带子,平时陈瞎子把壶缠在腰间,要喝水时就随时摸索出来。

陈瞎子喝了茶,神态又恢复到原来那股淡淡的样子,我仰着头看他,知道我们的故事要再次开始了。

听到陈瞎子这么说,我爹妈苍白黯淡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嘴唇,希望从他的嘴里听到更多的福音。

陈瞎子没让他们失望,在卖足了关子收够了好处以后,他给我愁云惨淡的家庭指出了一条明路:“第四个娃儿有一劫,但只要熬过七岁就好了。七岁以前,不要让他靠近水边。遇水就会被带走。”

家人将信将疑的送走了吃饱喝足的陈瞎子。不管怎样,他的话给了我爹妈一些微薄的希望。以至于一年以后,当我妈怀上我的时候,家已经把“招摇撞骗”的陈瞎子当做了家里的贵人。而在给我顺利办完满月酒和周岁宴以后,陈瞎子已经成了四里八乡有名的神算子了。

而命运最为凑巧的是,直到我嫁人,二十几年间,我妈再也没有害过一次喜。甚至连一次怀孕的迹象也没有。我成了他们真正意义上最后的孩子。

这直接导致了很多年以后,当陈瞎子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他瞎掰时我产生了一种严重的不信任感。

怎么会这么巧?我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的,还有陈瞎子本人。

他说他算了一辈子命,很少瞎蒙,都是靠技巧赚口饭吃。但十次有五次偏离的不太远,两次还算比较靠谱,三次风马牛不相及。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他饱个肚子,不至于饿死。没想到,唯一一次瞎蒙,竟然蒙了个的分毫不差。不仅分毫不差,还成就了他一生的‘英名’。

每次陈瞎子和我说起这件事,他满是皱纹风霜的老脸上都会露出一股掩不住的自得之色。这股自得,让他整个人仿佛逃离了那个落魄邋遢的皮囊,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人。这个人焕发出了一股夺目的光彩。这股光彩,让我暂时忘了他是一个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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