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一次马二东怀疑自己认错人的话,那这几个月来那道若隐若现的目光则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揣测。特别是那****顺着那目光去追,追着追着却发现遗留在地上的女人鞋跟。那片工地,处在城市荒郊。连平日里煮饭的,都是一大男人。更不可能会有什么穿着高跟鞋的时髦女郎无意间路过。那沾着灰尘的红色鞋跟落在凌乱的钢材之间,像是一抹鲜亮的血,点燃了马二东的眼睛。当马二东拾起那鞋跟时,那哒哒的脚步声就像是魔咒一般反反复复的在他脑海里回荡。
那一刹,他明白,小发廊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桂栀子。
“大哥你真逗。”女人听着马二东说完以后,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我知道是你,桂儿。”马二东忽然抱住赤身**的女人,哽咽着说。
女人也不答话,只由着他静静的抱着。良久,她推了马二东一把,问:“你是要套,还是半套,还是三分之一套?”
马二东松开女人了,愣了。
“第一次来玩儿?”女人忽然问道,见马二东不搭话,她兀自向后微仰着笑望着他,露出白玉色的一段脖颈。
“那就免费给你解释一下。套你懂吧,半套就是不――”女人微笑着解释。马二东却忍不住打断她:“够了,桂儿,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女人收起了笑容,微动着嘴唇,马二东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一股脑儿的往下说去:“桂儿,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不想再见我。当年的事,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伤透了你的心。我知道我混账。不应该招惹你。可是当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
说到这里,马二东忽然蹲下大哭起来。女人静静地看着马二东,任男人尽情嚎啕。
“桂儿,跟我回去。咱不在这地方糟践自己了好么?”马二东哭够了,拉着女人的手,开了腔,声音里还有蒙蒙的水汽。
回应他的,是女人缓缓抽出的手,还有微微颤抖的沙沙嗓音:“你个疯子,生意我不做了还不行么?”
马二东不放弃。此后每隔上十天半个月,他就准时报到。每次都点那个女人。女人不同意,他就反复固执的陈述,一直到女人同意为止。每一次,他都会默默和女人呆一下午,什么也不做,然后留下钱离开。马二东的怪异举动在小发廊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以至于爆炸头每次远远地看见他就会喊女人:“娟姐,那白送钱傻子又来啦!”
终于,一个月后,女人忍受不了马二东的“纠缠”走了。
马二东去的时候,爆炸头接待了他,告诉他娟姐不在这儿干了,并神秘兮兮的交给马二东一个封的好好的小纸盒子。
马二东一层层打开,盒子底部赫然放着一个鲜亮的鞋跟。女人终于承认自己就是桂栀子。虽然是以告别的方式。
那之后又过了一年多,马二东从北原县城乘车回家,他遇到了久违的沈家老太太。那是那件事过去后,两人第一次碰见。沈家老太太更富态了,银白色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临下车分别时,她忽然快速的对马二东说:要是可能得话,跟我去看看可怜的桂栀子吧。怕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马二东依言而行。
桂栀子已经不成人样儿,尖尖的一张小脸被两只无神的眼睛占去了一半。因为瘦的极厉害的缘故,那桃花眼几乎变大了一倍。桂栀子躺在床上,看见马二东吃力的笑了笑:“你来了~”
“嗯。”马二东握住桂栀子已经皮包骨头的手,哽咽着答道。
然后两个人就那样看着,没有人说话。沈家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马二东在那呆了两天。桂栀子家就她一个人住着。沈家太太会经常来看看她。
从断断续续的谈话中,马二东知晓桂栀子这些年过得并不好。她嫁过人,但男方脾气暴躁对她并不好。然后出门打工,被骗,然后沦落到小发廊自暴自弃。等想要重新来过的时候,患病到垂死。桂栀子的一生,几乎就在这只言片语中被一笔带过。但这平淡的口吻之中,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的心酸血泪。
马二东临走前,桂栀子忽然很天真的对着马二东小声说:“你知道么,我好羡慕芳姐,她不仅能和你过一辈子,还生下了你的孩子~”
马二东闻言红了眼睛:“当年,我们……”
桂栀子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催促马二东说:“快走吧,车快来了~”
不等马二东转身,她已经用被子蒙住了脸。
这是桂栀子和马二东说的最后一句话。车快来了。很多次,马二东看着大巴车的时候,就会想起桂栀子的声音。她催着他走,然后蒙住脸,盖住自己的眼泪,也盖住他离开的背影。她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却仍旧不忍心看着他离开。
马二东没有告诉桂栀子的是:你不用羡慕芳姐儿,她生下的,不是我的种。
马二东没有生育能力。这个消息,他是在半年前的体检时才知道。工地里一个工友突发心脏病去了,老板赔了好多钱。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老板把工地上所有的汉子都送到医院做了一次面的体检。临到马二东领单子的时候,那个老医生在扫了他一眼之后,把体检单递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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