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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沙沙沙地打在天井的一丛芭蕉树上,天灰蒙蒙的,到处氤氲着水汽。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紧闭的房门中,一个娇弱的声音大喊,隐约间带着些许的嘶声裂肺,“啪啪啪”房门被拍得噼啪作响。

“死丫头,你别怪娘不让你去,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个时候大家都对柳家避得远远的,你还不懂事,在这要死要活的。”一个身穿墨绿色绣暗纹折枝花的褙子,头上插着银簪子的妇人,在门外的廊下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廊下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是雨水的痕迹。

“娘,我求你了,你就让我出去见见柳大小姐。”房内的人开始低声哭泣,“这可能是我和她的最后一面,她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门后面的哭泣声清晰可闻,王氏的心猛地像被蜂子蛰了一下。

“娘,我求你了!我求你了……”门拍得啪啪响,连地都震了两下,让人不由担心门被拆了。

王氏咬了咬牙,这个时候她可千万不能心软。

不久,大力拍门声渐渐小了,王氏就知道,等二丫头闹够了,闹得没有力气了,也就不会再闹了。

柳家现在出了大事,广州知府柳知府悬梁自尽了,听人说朝廷有人弹劾,柳知府与沿海倭寇头目刘江相互勾结,被官员检举告发,朝廷正派了官差来抄家。

二丫头与柳家千金柳方芳交好,可这个时候,怎么能放二丫头出去?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柳知府当人一套背后一套,和倭寇是一窝的。”王氏往地上啐了一口。

提起倭寇,老百姓恨啊。

一百号人乌拉拉地占了一个荒岛,占地为王。早些年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只打劫过往的商船,不打劫平民,倭寇拉的人越来越多,后来发展到两三百号人,人多了总要吃饭,光靠打劫商船不能养活岛上的人,便发展到打劫沿海的平民百姓。

那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家里有银子的打劫银子,有粮食的打劫粮食,没银子没粮的,连下蛋的老母鸡都要抱上一只,沿海的村庄只要被倭寇打劫过,连阿猫阿狗都不会留下。

提到刘江,老百姓恨啊。

柳知府不好好的当官,与刘江搞什么勾结。

王氏抬头看了看天色,雨下了一天了,还没有停。

王氏反锁了门,在门外大声喊了丫鬟红蕉,“好生看着二小姐,别让她出去,要是出了差池,仔细你的皮。”

在房内陪着苏玥的红蕉,一边陪着苏玥掉眼泪,一边用力点头,“太太,奴婢晓得的。”

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吱呀”一声开门声,王氏出门了。

苏玥坐在地上低低地哭,重生回到五年前,这一世,柳知府还是死了。

朝廷中有人挖出了柳知府的老底,柳知府南直隶淮安人,本姓刘,出身寒门,后来柳知府父亲被柳家收养,改姓柳,与倭寇刘家两家是同门同宗。

不管柳知府与倭寇勾结的事是真是假,柳知府走了五年,被人骂了五年。

过了柳知府的头七,柳家举府上下被判了流放,今日是头七的最后一日,也就是说,明日柳家就要流放了,无论如何,她都要见柳方芳最后一面。

小小的人儿呆呆地坐在地上,乌黑的青丝散落,头上簪着的白色丁香花歪在一边,湖水蓝的襦裙纷乱铺在地上,看上去,小小的一团,令人生怜。

红蕉吓坏了,抱了地上的苏玥,“二小姐,我是红蕉啊。”

苏玥抹干了眼泪,从地上起身,哭也哭够了。

“二小姐,太太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这次我们就听太太的,好不好?”

苏玥是家中的老幺又是闺女,从小打不得骂不得,她想要吃什么都会想办法给她端来,她想要做什么事都由着她,从小被养成了不谙世事、顽固执拗的性子。

房门被反锁了,苏玥头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厨房廊下的菜篮子不见了,看情形,王氏出门买菜去了。

苏玥爬上窗户,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这么高的窗户,说跳就跳了。

“二小姐,等等我。”作为苏玥的丫鬟,不能怂啊,红蕉也跟着跳了窗。

雨劈里啪啦地打着芭蕉叶,雨越下越大了。

两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往前走。

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行走的人很少,有几个挑着担儿卖菜的老妇,嘴里暗骂着这鬼天气,在屋檐下避雨。雨中快步急走的两人,引得老妇们纷纷侧目,哎哟,这谁家的姑娘,太不懂事了,这么大的雨还跑出来,受了寒可怎么办?仿佛外面走着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家的孙女。

到了柳府大门,两尊威武的石狮子,熟悉的朱红色大门上的两个铜扣环,苏玥曾多次拉着大铜环扣门,进去找柳方芳玩。

如今大门被贴了白色封贴,旁边站了两个手执大刀的朝廷兵差,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吓得雨中行走的路人快步疾走。

如今的柳府,人人避之不及。

苏玥湿漉漉地站在大门口,抬起头来,斗笠下的目光扫到“柳府”两字的鎏金牌匾。

“走吧!”

两人的衣服全都湿透了,红蕉上前扶了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二小姐就是太固执,不来一趟,她怎么会死心。

柳府的后门也被封了,派了兵差守着。

苏玥默默地往回走。

她知道一个地方,那就是桂花巷。

柳府后花院的院墙开在桂花巷,高高的镬耳山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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