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临近端阳节,每家每户忙着包粽子,挂艾叶,做香包。苏玥和红蕉一起做了四五个香包,分给家人,又把从地里割的一丛艾草,插在了铺子大门上。
第二日是端阳节,苏玉回来了,手里牵着未满两岁女儿桂姐儿的手,后面跟着小黑,小黑肩上挑着担子,两个箩筐上面用树叶子掩着,担子很沉,压弯了扁担。
王氏眼尖,在大门口老远就瞧见了自家女儿和黑脸女婿,笑得合不拢嘴,把人迎进屋去,“回来就回来嘛,回自己家,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见她们坐了一上午船,忙手脚麻溜地去厨房下了两碗阳春面。
苏玉晕船,整个人都是蔫的,吃不下东西,苏玥见状,扶着苏玉去厢房,“你好好地睡一会,睡好了我们才有力气吃东西。桂姐儿你不用担心,交给我,我带她玩去。”
苏玉无力地点点头,靠在大迎枕上。
苏玥蹲下来抱过在一旁哭闹的桂姐儿,“走,小姨带你骑马马去,你不是最喜欢骑马马吗……”。
桂姐儿有些认生,头趴在苏玥的肩膀上,一路哭着挣扎着要下来,等苏玥真的从柴房找出一个旧木马,桂姐儿的眼睛都亮了,哭声也小了。
苏玥把桂姐儿放在木马上,轻轻地摇着,晃啊晃,哄着她。
桂姐儿咯咯地笑起来,胆子也大了,干脆推开苏玥的手,自己摇起木马来,摇了两下,就把木马摇得飞起来,木马每飞一下,她就咯咯地笑。
苏青出去打了雄黄酒回来,在堂屋和苏远山一起,陪着小黑说话。
王氏和红蕉在后院收拾小黑挑回来的两大筐鱼,王氏一边收拾鱼一边叹道,这可真是个实诚女婿,这两大筐鱼加起来快有百来斤,可难为他挑这么远。
一筐是海鱼,另一筐是鱿鱼,每个都有巴掌大。王氏把鱼分成两半,一半给来吃新鲜的,另一半用来晒鱼干,把鱼一个个剖开,晒在簸箕上,苏玥喜欢吃鱿鱼,要多晒点。
过完了端午节,苏远山提出走一趟景德镇。
王氏在天井里摘蕹菜,把叶子摘出来,留下蕹菜杆子,用来炒蕹菜杆子吃。
“你说,你要去趟景德镇?”
苏远山点点头,“我想去景德镇打听打听,看是什么样的颜料才能烧出青花来。要是能得到烧制青花的颜料,我们苏家的白瓷窑就有救了,苏家一大家子人都靠着这白瓷窑吃饭。我上次回去,老二和老三还向我抱怨,瓷窑已经一个月没有开火了,之前买瓷的那几家大主顾好久没有来了,如今即便是点火烧出白瓷来,也卖不出去。”说完,抬头望着天井长吁了口气。
“刚过了端午节,阿玉才回来,你就要走。”
“你不是想女儿嘛,阿玉难得回娘家,你留她多住段日子。”苏远山想了想,“这次出去让阿青陪着我去,你不是老说,要让阿青出去历练,这次就是个好机会。”
“阿青去了,家里的铺子谁看?”
“铺子里的生意你也看到了,几日没有客人来,这样开着和关门没什么区别,我们出去了,就把铺子关了。”
做生意的人最忌讳“关门大吉了”,万一刚好有客人想要上门,一看铺子大门关了,下次说不定就不会再来了。
“铺子不能关!”王氏是个急性子,一听急得直喊,“除非咱们家以后的生意都不做了……实在没有办法,那我来看守铺子。”王氏的语气很坚决。
东长街的吴寡妇就在大荔枝树下,支了摊子卖甜酒。
可心里又底气不足,吴寡妇家里没有男人,没有出路迫不得已才出来抛头露面。
苏远山听了心里来气,面上却不显地看向王氏,柔声道,“银子是挣不完的,咱们家还没到缺吃缺喝的地步,你就安心地带着阿玥在家。”
对上自家男人柔和的目光,王氏心里暖烘烘的。苏远山这是心疼她,从她嫁进苏家,铺子里的事情从来没有让她插过手,她只管着后院管着钱,照顾好几个孩子就行。
每个月月初,苏远山都会把上个月赚的钱交给她,让她保管。可她又不是傻子,上交的钱一个月比一个月少,说明铺子的生意一个月比一个月冷清。
“阿玉回来了,小黑也在,请小黑帮忙看着铺子。”王氏对着苏远山直笑,“不管他能卖出几件瓷器,总好过把铺子关了。”
小黑是阿玉的丈夫,家里世代都是渔民,他跟他弟继承了父亲捕鱼的技术,兄弟俩常年在海上打渔为生。
一说到小黑,苏玥脑海中浮现出一张黑脸。那是一张跟木炭差不多黑的脸,因常年在海上,被海风吹太阳晒,晒得乌漆麻黑,小黑的外号因此得来。
客人见了他,不吓跑才怪。
不出三日,苏远山雇了马车,带着苏青,带着王氏烙好的两大布袋子饼,去了景德镇。
苏远山和苏青走后,王氏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苏玥却忙得脚不沾地。
“死丫头,你又在煮凉茶。”闻着满屋子的苦茶味,王氏的心情都不好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骂死丫头。
苏玥用大勺在锅里搅啊搅,这茶啊煮得越久,煮得越黑越好,煮好了茶,装了一小碗,捧到王氏面前,“娘尝尝,刚煮出来的。”
巴掌大的小脸还没有装凉茶的碗大,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无限期许地望着她,王氏看着女儿,生出无限的怜惜,“好好好,这可是我家阿玥煮的,娘尝尝。”
抿了一小口,王氏吐了出来,“这是什么茶?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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