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当飞军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追击让姜远一行人疲于奔命,每当他们以为暂时甩开了对方想要稍稍喘息时,后头总会适时地传来那要命的竹哨声。
交锋,逃亡,周而复始。
众人感觉自己就像被狼群撵着走的牲畜一样,尽管途中不断有人牺牲,但北上的决心却始终未曾动摇。
终于,两日之后,精疲力尽的姜远率领包括姜志在内残存的六名虎胆们走出了景谷道。
离开了川西千沟万壑的山岭,于山岗之上遥遥北望,依稀可见沓中一马平川的平原阡陌。
“郭将军,我们走出来了。”姜远回头对一路沾染风尘、如今看起来蓬头垢面的郭循说道。
郭循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仰面喜极而泣。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郭将军等平安到了魏国再哭不迟。”姜志走上前去搀扶郭循起身。
姜远也说道:“此地虽然已经接近边境,但无当飞军不会轻易放弃追击的。郭将军,义父还在等着郭将军好消息。”
郭循慎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事关重大。
“统领,前面不远便是沓中。”陆雄走到姜远身边禀告道,“沓中西北可至狄道,向北是魏国陇西郡,东北道路直通天水郡,我们之后该往哪条路走?”
姜远没有立刻下决定,而是询问郭循道:“郭将军可有打算?”
郭循略加思索,答道:“眼下良策莫过于赶赴上邽见郭淮都督,趁费祎新亡,出兵接应姜维归魏。”
此举正中姜远下怀,他当即答应,便让众人往东北通往天水郡的道路前进。
众虎胆们卸去魏军衣甲装备就地埋藏以掩盖踪迹,随后又在沿途城镇弄到了两匹瘦马。行至沓中东北部的岔路口,众人准备在此分手。
“远哥,我先带人回去向义父报信,护送郭将军出境之事便交给你了,你多加小心。”姜志将一匹马交给郭循,另一匹牵给了姜远。
“放心。”姜远接过缰绳上马,干脆地答应道。
姜志凑近姜远耳边低声说道:“快去快回,我们在军中等你。”
姜远笑着点了点头,但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此番自己要送郭循出境,与其在边境折返不如随他一同前往上邽。
他是有心去会会天水的魏将的,只是不知郭循作何打算。
与姜志及虎胆们分别之后,姜远与郭循两骑策马奔向边境,沿途无所阻碍出奇顺利,之前一直在后头紧咬不放的无当飞军在他们进入阴平郡地界之后似乎也没了踪影。
看着道旁景色飞快后退,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回归思念已久的大魏的怀抱,郭循几日来低沉忧郁的面容上终于浮起了一片志得意满。
行刺费祎对他来说是一场押上全部身家的豪赌,输了便死无葬身之地,但现在他已经能够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姜参军,多谢你途中拼死相护,待到了大魏,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郭循在马上对姜远说道。
“郭将军言重了,我们兄弟都是为义父效命的死士,郭将军能否平安回到魏国关乎义父的前途,我等自然不敢怠慢。”
郭循笑了笑:“姜参军真是忠孝可嘉,我在蜀中也曾养出过几个如你这般的可靠部下。只可惜……他们已经死在汉寿了。”
姜远故作惊讶:“莫非那日在汉寿袭击费祎孙女的刺客便是……”
郭循点头:“不错,那些人正是受我指派。”
姜远语气惶恐地向郭循赔罪道:“我和阿志并不知情,当时下了死手,郭将军……”
“哈哈哈,无妨,姜参军不必愧疚。”郭循不以为意地说道,“那些人本来就是要为我而死的,若没有他们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蜀人又怎么会放松警惕?”
姜远悄悄打量着郭循的侧脸,发现他脸上仍保持着回归故国的欣然喜悦,似乎真的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养士千日,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用的上他们为自己效死命。”郭循面有得意之色,“姜参军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言。”
“这是自然。”姜远云淡风轻地说道。
他此时正在心里思索如何引导话题以便顺势向郭循提出一同前往上邽,忽然望见前头道路收窄,两侧的密林极易遮拦视野,心中陡然生出警惕的预感。
“郭将军,小心。”姜远自己也不知道要小心什么,只是凭着出生入死磨练出来的直觉认定前方定有危险的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郭循稍一愣神,姜远已经带马冲在了他前头。
两侧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呼哨,道路两旁半人高的深草丛中闪出数道人影,左右合力拉起了埋设在道路中的绊索。
姜远眼疾手快地提起缰绳收拢双腿紧夹马腹,想要像往日一样逼迫坐骑做出飞跃的动作。但他忘了此时所乘的却并是不健壮有力且受过训练的军马,胯下的瘦马无法理解背上主人的意思,也不知道躲避绊索,看到两侧突然出现的伏兵受惊之下只想一个劲往前冲。
于是姜远不出意料地被连人带马绊倒,从马背上摔落。
他落马之后就地一滚,双手抓住绊索压在身下,回头冲郭循大喊道:“郭将军!不必管我!策马速行!”
郭循此时亦展现出临危不乱的勇气,趁姜远压低绊索,奋力催马一跃而过,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两侧林中冲出的赤甲士兵飞奔上来按住了姜远,顷刻间便将用麻绳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领队的百夫长上前一脚重踹在姜远胸口,将他踹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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