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秋葵情绪稳定,李厨子又交代了姜言意几句,眼见时辰不早,便让大块头火头军几人送姜言意她们回营房休息。
二人回到胡杨林营房时,这边也没几个人入睡,即将要恢复自由身的悲喜交加睡不着,背负罪籍的也在想方设法为自己谋出路。
有的将存了多年的体己钱交与相好的,盼着对方能将自己买回去;有的不愿去浣纱的苦役,就着营房外水缸里的凉水将自己从头到脚时收拾干净,盼着能被明日那些个勾栏窑子里来的老鸨看中;还有的两眼空空,大抵是不想再跟这命运争什么……
让姜言意有些意外的是,春香都让人打水来帮她擦洗了一遍,又给她换上了她最好看的衣裳。
做这些的报酬是给对方一盒胭脂。
她的钱已经在买药治伤上花光了。
她以前风光的时候,,胭脂水粉倒是攒了不少。有跟她一样心思的营妓,为了让自己明日好看一些,自然愿意帮她这个忙。
姜言意看着营房里忙碌的女人们,突然觉得胸口像是堵着什么,压抑得她难受。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她自己尚且命如浮萍,帮不得她们什么。
她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秋葵是个再单纯不过的性子,知道自己明日会跟姜言意一起走,便什么也不担心。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睡着了,甚至发出轻鼾声。
对面床位的春香因为今夜找她借胭脂水粉的人多,恍惚间让她有种自己又回到了过去风光时的错觉,听见秋葵的呼噜声,便讥讽道:“都说傻人有傻福,果真是不假,都这时候了,还能睡得这般安稳,想来明天是跟着咱姜大厨有好去处了。”
回来前姜言意交代过秋葵,让她先别告诉旁人她能恢复良籍、且自己明日会买她的事。
有了之前春香刘成给她的教训,姜言意现在是半点不敢露财。
封朔那天给她的银票时,除了秋葵营妓们都不在场,但指不定有人从那夜当值的几个火头军口中听到了风声。
而且今夜得赏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姜言意故意把今夜得的赏银和之前得的碎银铜板都压在了枕头底下,这算是做最坏的打算——就算被人偷了,她也还有那一百两银票。
至于那一两百银票,她在回营前就藏到了秋葵鞋垫子下。
姜言意心知这穷途末路的,真要有人想偷钱,自己肯定是首选目标,毕竟她在火头营得了不少赏赐。
她的床位就这么大点地方,想藏也藏不住,她的鞋底子也肯定会被人翻。
相反,秋葵平日里看起来呆傻,是营妓中最存不下银子的,自然不会有人想到去她那里翻银子。
春香不知这些,一朝得意又本性不改,故意出言嘲讽。
姜言意不想再这最后一晚横生枝节,装作没听见。
春香却以为是姜言意没打算管秋葵,心虚了,面子上挂不住,才不敢跟她呛声。
她更加得意起来:“所以这人呐,攀高枝前还是得好生琢磨琢磨,省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营妓们都将各奔东西,除了几个想找春香借脂粉的愿意捧着她几句,其他人都没说话。春香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反正是挣回了一口气,没再继续嚷嚷。
过了子时,营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但姜言意不敢睡死,一直到将近四更天才浅眠了一会儿。
第二天鸡叫头遍,营房的女人们就开始陆陆续续起床收拾了。
姜言意醒来发现自己枕头底下的银子还在。
但准备下床时,却瞧见自己鞋子的鞋垫有些松,像是被人翻起来过,她心下微微一惊,不动声色瞥了一眼旁边秋葵的鞋,见她的鞋垫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丢失东西,她也就没声张,自己穿戴好后将秋葵叫了起来。
寅时的时候,管理她们的小头目便过来了,像姜言意刚穿过来那天一样,吆喝着让她们跟上。
只不过那一次是带她们去火头营当帮厨,而这一次,是出营。
路上姜言意看着比自己初来时多了一倍的军帐,以及巡逻的士兵时,心中突然有几分感慨。
到了西州大营门口,一眼就瞧见外边零星停着几辆骡车牛车,约莫是来买营妓,或是曾经被掳入营的良家女子,得了自家闺女能归家的消息,赶紧来接。
小头目拿出一本名册,每念到一人,便有人从队伍中出去,他身后的小兵拿出户籍文书和五两银子递给上前的女子。
姜言意是最后一人。
“大将军仁德,为尔等平复了冤屈,恢复良籍,尔等便自行归家去吧!”小头目对她们道。
接下来便是背负罪籍的营妓,秋葵因为赦罪文书还没下来,也在其中。
小头目一说她们可以发卖,对面几个还没赶走的骡车牛车上的中年妇人便扭着腰走了过来,衣着打扮略显风尘,看面相则显得刻薄尖锐,一瞧就是个厉害的。
姜言意心知这怕是窑子里的老鸨,在她还没过来前,就赶着拉着秋葵到了小头目跟前:“军爷,我买她。”
秋葵肤色有些偏黑,生了一张圆脸,姿容算得上清秀,但因为平日里看着木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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