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嘉裕元年春,新帝大婚,册封相府二小姐秦心如为后。
整座皇城都挂满了红绸,新后的凤仪宫里更摆满了时令花卉,香气宜人。然而皇宫北边的一座小宫室里却弥漫着阵阵恶臭,还未入夏,就已经蝇虫乱飞。
秦蓁躺在一堆干草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下身更沾满了污垢,不知年月。
忽然,一直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强烈的光线照进来,让秦蓁本就干涸的双眼顿时感到一阵刺痛。
“呵,还没死么?”
门口光线一暗,随后一道傲慢的女声响起。
听着熟悉的声音,秦蓁不禁强忍着刺痛,眯着眼缓缓转头望向立在门口的人,她的庶妹,秦心如。
今日秦心如一改往常的素雅,穿了一身正红色的长裙,逆着光,几丝用金线绣制的凤纹隐约可见。
“大胆贱婢,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起来下跪磕头!”跟在秦心如身边的婢女大声呵斥道。
皇后娘娘么……
秦蓁听着,已经干裂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来,仿佛听见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但,却反而闭上了眼,只当身边的人不存在一般。
“彩云你忘了么,她已经是个废人了,哪里还能动得了……”
秦心如站在门口,生怕屋子里的污秽脏了自己的鞋底,更是早已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见秦蓁一动不动,似乎有意要漠视她,眼底寒意骤起,“有些人呐,从前仗着自己会点拳脚功夫就天天耀武扬威,连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都不清楚,竟敢妄图染指东宫,结果呢,只不过是最愚蠢,也最好用的一条狗罢了,现在皇上登基,她没了用处,可不就只能被拔掉舌头,废去武功四肢,慢慢等死了么。”
越是往后,秦心如说话的语气便越是轻佻,像是故意要将秦蓁心头的恨意挑起,“秦蓁,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么?这结局,你可有料到呀?”
然而秦蓁却依旧动也不动,若非开门的时候她下意识躲避着阳光,恐怕秦心如一行还真以为她已经死了。
其实秦蓁也很想死,她可以无视冷漠,但却决不允许自己受辱,若不是现在连咬舌自尽都不能,她又怎会这样苟延残喘!
然而秦心如说了这么一通却没得到满意的回应又怎会甘心,当即也不管脚下的污秽,抬脚便进了门,站在秦蓁跟前瞪着她冷声道:
“你可知,为什么这么多年爹爹不喜欢你,你娘也从来不护你?”
说完,果然看见秦蓁的眼皮动了动,不禁轻轻一笑,那张出尘绝艳的脸上终于露出得逞的表情来,她瞪着面前奄奄一息的人,不肯放过秦蓁脸上丝毫变化。
“因为你呀,根本就不是我秦家的嫡女,不过是你娘在婚前失身留下的野种罢了……别说爹爹和祖母不待见你,便是你娘,也巴不得你从相府消失吧?”
秦心如话音未落,秦蓁的双眼果然重新睁开,眼底难以置信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很快,便化作了释然,接着就只冷冷的盯着秦心怡。
仿佛在嘲笑她是个小丑。
“你瞪我做什么?”
秦心如还没来得及高兴,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若是不信,等你死了你大可去问你那不知羞耻的亲娘!”
凭什么,她都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深深吸了几口气,秦心怡平复下心绪后又笑了起来,因为她想到,现在秦蓁的命都捏在自己手上,“不过你现在也就只能用这双眼睛瞪着我了,你说,我要是挖了它,你是不是就彻底废了?”
话音一落,等在门外的内监立刻走了进来,一人按着秦蓁的头,一人掏出了早早准备好的刀……
看着那锋利的刀刃,秦蓁却没有丝毫害怕。
她现在巴不得早点被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折腾死,多苟活一日都是煎熬!
“对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前被满门抄斩的武安侯府?”
正在内监施刀时,秦心怡的声音忽然又响起,秦蓁虽咬牙忍着剧痛,耳力却依旧极好。
“我记得,当时那封通敌信是你亲手放进去的,真是可惜,你的生父这么多年一直护着你,到最后,却被你害死了……还有那镇南侯齐长玉,不知怎么想的,得知你被幽禁竟然肯为你起兵造反,落得个被乱箭射杀的下场……”
“啊……啊!啊……”
昏暗的宫室里,终于响起了秦蓁嘶哑的叫喊声!
秦心如话音没落,便见那四肢尽断的人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竟然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朝着她疯狂的嘶吼,两名内监愣是被吓破了胆不敢去拦。
脸上一个刚刚添的血窟窿正不断往下淌血,铺了大半张脸,余下的那只眼睛腥红一片,不知是被利刃戳的,还是被恨意染的!
“娘娘!”
秦心如双腿一软,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知道那已经奄奄一息的人是哪儿来的力气和声势!
唯独秦蓁真真切切的体会着心头的痛,到这一刻,她才终于觉得荒唐……竟然被李修明那个人渣骗了这么多年,竟然用自己亲人好友的鲜血,为他人做了嫁衣……
可她却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只能这样叫喊几声!
她真是个废物!
“还不快挖!给我挖!挖了丢去喂狗!”回过神来,秦心如一面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一面毫无形象的大喊。
随着有一阵剧痛传来,秦蓁的世界终于陷入了黑暗。
只是这样的痛,却远不及她心头的痛。
如果重来一次,她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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