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显云斋出来,嘉月回屋换过了衣裳整理了妆容,带着采苓采萍缓步朝着正堂走去,沿着抄手游廊拐了个弯,门口的丫鬟打了帘子传报:“二小姐到了!”
跨进门去,只见堂上正中坐着容母,下座伴着一个修长身段,面皮微黑的少年郎,桌上摆放了些茶水点心,两人正笑着说话,见她来了,少年忙起身拱手而鞠,“嘉月妹妹。”
容母眸光微微闪烁,笑着朝嘉月道:“这位是谢家夫人的五公子,叫谢子桓,还不快见礼。”
嘉月怔了怔,冲谢子桓轻轻福了福:“谢家哥哥好。”然后乖巧地坐在容母下座,丫鬟捧着茶盘上了茶水点心。
容母微笑着寒暄:“你母亲身子可还安健?”
“前阵子许是天气热着了暑气,身子多有不适,但已请了郎中问过诊了,郎中说只需照方调养数日便可痊愈。”谢子桓淡褐色的面庞展露出些担忧,叹息道。
容母面上仿佛松了口气,和煦道:“这我便安心了。我一会备些药材,还有些薄礼,就当一点子心意,你回头带与你母亲罢。”又嘱咐了些好好歇息,保重身体的话。
谢子桓起身揖了一礼,“有劳夫人挂念了。”
他起身时不着痕迹地朝嘉月处看了一眼。
她静静地坐在那,神色沉静,姿态娴雅,礼数甚是周全,不过,笑意却是淡淡的。
又吃了一回茶,闲话几句,容母道了声乏,谢子桓便起身告辞,容母看了她一眼,开口淡淡道:“嘉儿,替我好生送送谢公子。”
谢子桓眸中微微一亮,恭敬地道了辞,岑妈妈就叫丫鬟们抬着一口小箱子,里面尽是些贵重的药材,还有些绸缎皮子厚绒,都是上好的货色。嘉月在容母跟前福了福,转头迤迤然送谢子桓出去,后头跟着采苓采萍和两个小丫鬟。
一时出了院子,顺着游廊穿过月洞门,两人一路无言,眼瞧着要出内院了,谢子桓停下脚步,低低道:“今日贸然登门造访,着实唐突,可唯有如此,才能与嘉月妹妹多说几句话,还望妹妹不要怪罪。”
嘉月闻言皱眉,朝后头跟着的人摆了摆手,采苓和采萍立刻退开了些许去。
实在是谢五公子做为着实令人不解,嘉月凝眉片刻,看着谢子桓道:“我与谢公子从未相见,公子这么说,倒教我不解了。”
谢子桓沉默了一瞬,才道:“当日桃花宴,我惊鸿一瞥,已是倾心,今日冒昧求见,着实希望你能给在下一个机会。”
说罢,不待嘉月反应过来,又继续说道:“我是个舞刀弄枪的粗人,说话粗陋了些,但决计没有强求的意思,只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希望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目光灼灼,心意缠绵。
嘉月呆愣一瞬,桃花宴?
难不成她在花格后头躲懒被瞧见了不成?
嘉月思量着沉默了片刻,语气清冷且坚定,“请公子自重,且为了你我声誉着想,还请公子避忌着点,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谢子桓脸上一黯,蠕动了几下嘴唇,慢吞吞吐出一句:“是子桓失礼了。”说罢,拱手行了个礼,低头离去了。
嘉月在后头看了他一会,低声吩咐采萍去送送。
采苓在一旁问:“小姐即刻要回去吗?”
“沿着池子走走罢。”
蕖池中的荷花和荷叶都凋敝了,只戚戚然立着几株干瘦的残枝。天气寒冷,水里的鲤鱼也不爱动换,唯有食物才能让它们心甘情愿地游动起来。
主仆两人立在白石栏杆边,嘉月拿着鱼食往水里撒去,似乎心不在焉。采苓看着主子神色异常,也不出声,只在一旁静静站着。
采萍一溜烟跑了回来,嘉月侧头看她:“人送走了?”
“是。”采萍想了想,又说:“谢公子好似颇为失落的样子。”
采苓打量了四周一眼,趁此时只有眼下几人,走近了两步试探着说:“我瞧着那谢家五公子倒是个情真意切的人。”
嘉月盯了她一瞬,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采萍眼珠一转,掩嘴轻笑着,拖长了尾音道:“书上说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嘉月噗嗤一笑,转头莞尔道:“好不怕臊,这话你又是从哪个话本子上看来的?”
“小姐可别不信!”采萍梗了梗脖子,嘴硬道。
嘉月轻笑了几声,看着她摇了摇头,但还是说:“既如此,那你且跟我说说,那些落入俗套的才子佳人,可有一个是得了个好结果的?”
采萍这次倒是皱着眉头想了会,可惜冥思苦想了半响,也没能想出一个来。
采苓偏头瞧她一副沉思犯难的模样,也笑着打趣:“你瞧,这便是了,可知这都是诌掉了下巴的话,偏你这丫头还信得真真地,怕是看魔怔了罢?那些书呀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风花雪月佳人才子的,最没趣儿。”
采苓不禁又羞又恼,面色红了一大片,最后一跺脚气急败坏道:“小姐,你看她!”
嘉月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嘴角,“好了,瞧你越发像个孩子了,你若真闲着无趣,那就练练算盘罢,岑妈妈说了,务必人人烂熟于心。”
采萍一下子被噎住,幽怨的瞅了一眼自家主子,不敢再多言语。
嘉月忍俊不禁,望着池塘中几尾红鲤正打着滚儿,面上笑容亦不觉淡了下来,心中犹疑不定,难不成这世间真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之说?
想了想,还是命她们万不能将此事说出去,宁愿烂在肚子里,否则后患无穷。两人也是知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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