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回京来的?——我还是前儿见了四哥一面,涿州漕运桃花汛过后有几处决口,他忙得很,听说去武陟,不知回来了没有,你问问你妹子不就知道了?”年羹尧嘿嘿一笑,说道:“四爷如今在京,只是不落屋,没处寻。我是前三天回京的,万岁爷昨儿见了,叫今儿再递牌子进去,恰后日是十一爷的寿日,还有二十四爷生日也快到了,趁是空儿,各位爷府里请请安,省得爷们在我主子跟前说奴才不知礼。”胤点了点头笑道:“你也忒过细的了。既是万岁宣你,还不快去,我估摸着今儿很要面授些机宜呢!”说罢一径进来。进月洞门,过西花厅,在石甬道的超手游廊边,远远便听书房有人大声说笑,豁拳行令煞是热闹,踱到窗下隔着棂子瞧时,除了胤禩胤禟胤,王鸿绪、阿灵阿、揆叙都在,还有鄂伦岱穿着绛红纱袍,腰里佩着倭刀,揎臂扬眉正和胤相战:
“三三三呐!三桃园呐……五魁首哇!”
“八仙聚啊!四季春呀……一定升官——喝!十爷今儿真有酒福!”
胤端起酒“啯”地咽了,正要说话,胤一步进来,团团一揖说道:“王师于西线上崩瓦解,此地仍旧歌舞升平,商女不知亡国恨,阿哥犹自玉山倾!”
“来来来!”胤禩似乎对这惊人消息毫不在意,他很少有这样的高兴,脸上放着红光起身让座,说道:“揆叙,给十四爷斟一杯罚酒,谁叫他来迟来着!”一边微笑着看胤饮了,方款款说道:“传尔丹、祁德里兵败,我已经知道了。”
胤拿着空杯的手一颤,顿时吃惊得目瞪口呆,兵部六百里加紧送来的急报,竟比不上八阿哥私人的耳报神来得快!怔了半晌,胤方结结巴巴说道:“八哥……您已经……知道了?”胤禩笑道:“你甭疑心。八爷党没那么大神通,西宁守备廖文阁是老九的长随,给兵部咨文要经巡抚关防,私信儿当然略快一点。”胤已是醉眼矇眬,笑道:“十四弟,你知道么?这席酒专为贺我军大败亏输!我们真高兴,要不是姓年的来搅了一阵子,我们吃酒还要畅快得多呢!”胤茫然地望了一下众人,慢慢放下杯子,说道:“十哥吃醉了,这话我不明白!”
“传尔丹兵败,朝廷要不要管?”
“当然要管!”
“要不要出兵?”
“不出兵是不行的。”
“谁当将军?”
…………
胤不去面见康熙,专程火急来见胤禩,原本就为的这件事,和手眼通天的胤禩商议,联络人保举自己带兵出征。路上想得好好的,自己先让一步,故作姿态要保八阿哥亲自带兵,由自己辅佐,待八阿哥推让,然后顺水推舟……不想被这个呆阿哥几句话挑得明明白白!沉吟片刻,胤正容说道:“谁带兵都一样。来见八哥,为的就是这件事。阿哥带兵,不过是个坐纛儿的,难道真的一刀一枪厮杀?所以我想,这掌兵权的事不可旁落,最好是八哥为帅,好好儿在西边立一功。不然,三哥四哥抢了差使,我们就得不着彩头了!”
“好兄弟,你的心我知道。”胤禩轻轻叹息一声,半晌没言语,竟自斟自饮了一杯,说道:“当今之事,大将军一位至关要紧。据我看,谁做大将军,就是圣心默定的继位人!”
仿佛一声霹雳划空而过,书房中人个个面色苍白,只听窗外一声接一声的“吃杯茶”乌叫声。许久,胤禩才道:“这个位子,十四爷不坐谁坐?”“八哥!”胤惊得面白如纸,抢上一步,紧紧握着胤禩双手,颤声说道:“无论年、资还是德望,十四弟万不能及你一分,你怎么说这个话?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是我们的首脑、主心骨儿,次序一乱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啮臂为盟,言犹在耳呀!”他这样激动诚挚,众人无不动容,都把目光注视胤禩,阿灵阿是最知底的一个人,心里也不禁想:“八爷是不是多心了?”
“十四弟,那都是往事。已成过眼烟云,不要再提它了。”胤禩眼中含着泪,注目着院外景致,透了一口气道:“吉凶悔吝生乎动,这是《易经》要旨,我也是读《易》韦编三绝的,偏偏就忘了。天命或许原来归我,你们拥戴我也并不错,但这几年来检讨,我心动得太过,不知韬晦,锋芒毕露,已经招了造化所忌。所以,失爱于皇阿玛并不奇怪,本来九鼎重权不轻授受,也怨不得皇上忌我。过犹不及,长处也就变成了致命要害。唉……不说这些了,天命一去不可追,自今而后,我自认是‘毛’,十四弟是‘皮’,愿为盛世贤臣,安为周公辅佐,这个心思,也可对天而表!”胤的脸涨得通红,连连摇头道:“八哥这话虽出于至诚,我万难领受。做人君治万乘之国,要的是器量和人心,这两条恕我直言,无论九哥十哥还是我,谁也没法和你比,更不必说我那又精明又糊涂的四哥了。你说天命,这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说‘失爱’于皇上,我看则未必。皇上天禀聪明,睿知圣哲,心机难度难量,几翻几覆地挫磨你,焉知不是空乏你身心,历练你心志,好放心将这万几重担交与你?不然,为什么一边对你大加申斥,一边晋封你,跳过几个哥哥,封你亲王?他老人家明知我是你的‘一党’,为什么将兵部交给我,又囚禁了会带兵的十三阿哥?别的我不敢说,我断定,这次命将,带十万大军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