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合庆宫里又是排排坐。
每逢有人侍寝,后宫的御妻到的总是格外的全。
赵苏意预判了她们的预判,这回不用等双双临时把她叫起来,已经穿戴整齐、用了早膳坐在了主位上。
檀夏一老早就来了她的宫里,按照惯例跟她一起吃了早膳,便也在大殿坐下来等着,等到请安的时间一到,这才发现一向爱凑热闹耍威风的楚叠锦并未到。
包括和她同住的祝璟棠,只是她虽然处事高调脾气爆,但一向不爱扎堆人群,对待侍寝一事也是兴致缺缺,因此并没得到谁的注意。
倒是檀夏,身为在场御妻之中位份最高的人,昨日刚封了美人,晚上皇上便召了他人侍寝,艳羡者有之,讥讽者亦有之。
除却想看看这一直清高不常与人往来的康书宁,倒是不少人为了看檀夏的热闹而来。
“曲美人这才进宫多久,就从八品宝林升到了五品的美人,要说晋封的速度,就连楚婕妤都不如,妹妹看啊,您已经是御妻第一人了!”
檀夏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觉得依稀有些微面熟,便猜测大抵是从前在飞鸿殿居住时见过。
她微微颔首,脸上是温柔又羞怯的笑:“妹妹言重了,我才疏学浅,不得皇上宠爱,不过是承了贵妃娘娘的光罢了!”
说罢,她扭头看向赵苏意,冲着她露出点真切的笑。
那说话的人顿时一梗,毕竟人家扯到了贵妃身上,她再怎么也不能编排贵妃。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韩云烛见状,脸上露出一个状似真诚的笑,笑呵呵的顺着话题攀谈了起来:“曲美人何须自谦,妹妹从前在府中时,就曾听闻妹妹才女之名,何来一个才疏学浅呢?”
檀夏微怔,刚要回话,却见她话锋一转,看向身旁坐着的另一位女子,笑容不达眼底。
“说起来才女之名,康宝林出身书香世家,自幼在外祖家被林老爷子教导,云烛不才,倒是十分喜欢听这些京中趣事。对康宝林的才女之名,亦是略有耳闻。”
她的话音落下,坐在她对面的女子淡淡抬眸看过去,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好像连做戏都懒得做。
“韩宝林若是有打听谁是才女的功夫,用来看书写诗,也能混个才女当当。”
这话一落,整个大殿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韩云烛脸上的笑容亦是一僵,若非竭力捏紧了手帕,恐怕连最后一点笑意都绷不住了。
“康宝林...”江年雪捏了捏手帕,刚要开口为韩云烛解围,却被康书宁直接出言打断。
她冷冷的瞟过去,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江采女素来都有替别人解围、当老好人的品德,只是若是有这功夫,不若回去多写几封家书,省得成日里思念家乡日日抹泪!”
这话一说出口,不说其他御妻,就连置身事外的赵苏意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韩云烛左右逢源惹她不快就罢了,可江年雪又怎么惹到她了?
想了想,她冷着脸出口打断:“康宝林做什么?吃了火药桶吗?”
许是赵苏意素来都是一幅笑呵呵没什么脾气的样子,反倒让康书宁诧异的抬眸看她,脸上迅速闪过一道难堪,咬了咬唇,脸色故作矜持清高:“嫔妾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赵苏意还没等说什么,自以为得了贵妃支持的韩云烛顿时来了底气。
她的脸上重新浮现笑意:“康宝林,贵妃娘娘又没说你什么,何必冷着脸硬邦邦的说这话?再者说,咱们同为八品宝林,贵妃娘娘却是正一品贵妃,娘娘说什么,咱们听着便是了。”
康书宁顿时冷眸睨她,嘴巴动了动,不说话。
不反驳也不认错。
赵苏意也没有逮着她不放的意思,敲打过了便行了,只是也不往警告的看一眼笑呵呵的韩云烛,把她看得笑意一僵,这才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众人。
“以后心态放平些,皇上召幸了谁,进了谁的位份,都没必要阴阳怪气。”
她长叹一口气,带着自己都没发觉到的苦口婆心:“有些事强求不来,就安安生生在自己的小地方过日子呗!”
“不能靠宠爱升位份,那就混资历!你们每天也不用勾心斗角的,快快乐乐过上自己的小日子,位份也能慢慢往上涨!”
“也不用担心待在这个位置会被内务府的人捧高踩低,本宫答应你们,本宫在这位置上一天,就绝对不会让内务府的人克扣你们一分一毫!”
这话说完,所有人俱是愣住,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她。
都说宫斗斗的是宠爱,是尊荣,可说到底,斗的都是自己的吃穿用度、衣食无忧。
宫里的女人怕的东西太多了,怕自己屈居人后被人看不起,怕被底下的奴才们捧高踩低,怕吃不饱穿不暖,怕犯了错连累家族,怕一朝不慎被人暗害...
因为怕的东西多,所以不得不争,不得不斗。
可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要是所有人都不争宠爱,穿衣吃食都有了保证,只需要快快乐乐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要是碰上个相处得来的就发展个手帕交,无聊了就跳跳舞唱唱歌。
不用担心会被突如其来的一双手暗害,没有争宠自然也不会轻易犯错连累家族,不用成日想着如何讨好皇上以求他垂怜,那...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赵苏意坐在上首,丝毫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给她们多大的憧憬和震撼,只是觉得同为炮灰,与其在战局之中做搅屎棍,倒不如早早就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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