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一条宽阔笔直、人迹罕至的宫道上,聘聘袅袅、不疾不徐的走着两个人影。
主仆二人在连月阁陪着檀夏用了膳,现下正在回宫的路上散散步消消食。
双双手上提着宫灯,咬了咬唇,犹豫着将缠绕自己许久的疑惑问出口:“娘娘...曲美人侍寝,封了美人,您怎么一点都看不出难过啊?”
“难过?”赵苏意诧异的扭头看她,脸上还残留着些笑意:“我为什么要难过?”
双双敛眉,有些气闷:“您对曲美人那么好,处处维护,她却...还有皇上,您那么喜欢皇上,喜欢的京城皇城人尽皆知,曲美人靠着您封了才人,现下又侍了寝,您还来给她做膳庆祝...”
“双双!”赵苏意脸色淡了不少,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我对檀夏好,难道檀夏对我不好吗?”
双双微微努嘴,不说话,可再如何她也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曲美人如何对待自家娘娘,她作为旁观者,是看的最真切的了。
“人和人之间的真心是相互的,檀夏对我好,我也把她当朋友,就像你对我好,我也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一样。”赵苏意说着话,便再度迈开了步伐,不疾不徐的,消散在晚风之中。
“娘娘...”双双红了眼眶。
“至于皇上...”她微微一顿:“你也说了,他是皇上,身份所限,他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过去不会,现在也不会。就算未来会有这么一天,那也不是我。”
她这话说的沉稳简单,没什么情绪波动,看上去好像仅仅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可却让双双不自觉的开始脑补她受挫死心的过程,眼眶里已经含了金豆子。
赵苏意停住脚,扭头郑重的看着她:“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强调一下,喜欢他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只想着安安稳稳活下去,最好能搞点钱,出宫潇洒,再也不回来!”
“实在不行的话,蜗居在自己的合庆宫,衣食无忧,也很好!”
赵苏意嘿嘿一笑,好像已经看到了走完剧情自己流浪江湖的快意人生,眼睛里星星点点的都是笑意,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明亮。
双双却是怔住,金豆子也忘了掉。
“出...出宫?”她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后知后觉的瞳孔逐渐放大,即便竭力压制着还是破了音:“娘娘!您疯了!”
赵苏意见怪不怪的瞥她一眼,接着往前走。
双双见她孤身踏入黑暗之中,连忙提着宫灯跟了上去。
可脸色却还是惴惴不安,在融合温暖的灯光照耀下,她的脸却是惊人的惨白一片:“娘娘,宫妃入宫,非死不得离开皇宫。您当日随皇上出宫半天已是破了祖例,更遑论长久离开再也不回来呢!”
“规矩是人定的,从立下的那一天,它的意义就是等着被人打破。”
赵苏意含笑暼她一眼:“现在你觉得离谱,但日后呢?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双双怔怔的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眼角眉梢都是轻松快意的面庞,一时间陷入了沉思:娘娘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从前她痴迷于皇上,即便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皇上专宠于她,可每当皇上从宫中离开,她都要怒摔一气,还要抱着枕头哭诉皇上不肯捧她。
后来娘娘由怒转怨,不仅成日里横行霸道,日日在宫中拿那些宫妃作乐,特意交代一定要把自己的恶行传到皇上耳中,
还动了养些寻欢作乐的男宠的心思,先是性格阴郁的景和公公,再是御前行走、惯会说漂亮话的陆大人,到后来,甚至是太医院那位年轻的舒太医...
她身为她从府中带来的侍女,除却偶尔的不忍,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无条件的服从于她。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起,那个时常一脸戾气与不耐、时常为难他人还作践自己的贵妃娘娘,变成了眼前这个样子?
眉眼带笑,真诚待人,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处境,她有了推心置腹的朋友,性格变得不拘小节又格外可爱,就连从前纤细瘦弱的身躯,也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现在这幅稍有圆润却依旧美丽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不过你放心,就算我出了宫,我也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宫里的,到时候我要是有钱,我就隐姓埋名开个酒楼茶馆什么的,雇你来当店长,我就当个甩手掌柜!”
“如果我要是没钱,我就去浪荡江湖!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到时候就不让你跟着我受苦了,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好,把你托付给我那个弟弟让他认你做义妹也好,肯定让你开开心心的!”
“还有温辰野!那个家伙实在是太不讨喜了!要是把他一个人扔到宫里,就按他那倔脾气,哪天就被人砍了脑袋小命不保了!”
“到时候想办法把他也给弄出宫,找个好去处!我可答应了作死贵...把他当成家人一样看待!”
“还有玫妃...那么傲娇臭美还贪财的一个人,到时候要是皇上把她放出宫,偌大个京城也没个家,咱们就雇辆马车把她送回她老家!”
“得多雇几个侍卫打手!她长得那么漂亮,可别在路上被人见色起意了!”
......
赵苏意越走越远,嘴上嘟嘟囔囔着别人的前程,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
双双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只有竭力瞪大了眼睛,才能穿过眼前的阻碍锁定在她朦胧的身影之上。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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