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姜亦瑾支起身子靠在枕上,环视着周围的一切。昨日灯火阑珊,她未曾瞧得真切,这卧房还真是六年前的样子。
镂空的木格窗敷着薄薄的窗纸,风一吹便能簌簌而响。窗户边上摆着上等的白瓷,一左一右,着实喜人。而那方桌之上不出所料地摆满了卷宗文案,只留一小点地方供人研磨写作。
她下了榻,脚尖触地的那一瞬,她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变化,这小小的莲足告诉她,她确实是回到了六年前。
提起那精致的绣花鞋,这熟悉的绣工只会出自自家娘亲之手,姜亦瑾凝视着手中的绣花鞋,心中思绪翻涌而来,是钻心的痛。
姜家一夜灭门,她亲眼看着双亲倒在血泊之中,看着姜家被烧做一堆灰烬,而她却被齐君泽这丧心病狂的狗男人扛回了封地。
转瞬泪眼婆娑。
她理了理心绪,敛了悲伤难耐,快速穿戴整齐,而后端得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踏出了房门。
“诶呦,二娘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害老婆子好找啊!”姜亦瑾刚刚踏出房门便看到一老妇人在门外徘徊,这一看到姜亦瑾出来,她便连忙迎了过来,一脸焦急。
姜亦瑾一看到眼前之人,往日种种再次浮现,眼泪便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只是她不能表现得那般明显,“让赵嬷嬷担忧了,亦瑾这就随你回府。”
“二娘子啊,不是老婆子多嘴,您这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日后还是少往三皇子这儿跑了,让人见着多惹闲话啊。”赵嬷嬷一边扶着姜亦瑾,一边说着。这赵嬷嬷是姜亦瑾的乳母,从小便是看着姜亦瑾长大,虽说是姜府的下人,但在姜亦瑾眼中已经把她当长辈看待了。
姜亦瑾听着赵嬷嬷说道,连连点头称是,笑得格外灿烂。
“赵嬷嬷,你怎么知道亦瑾在这儿?”她脑中记忆有些错乱,昨日若真如齐君泽所说是自己死乞白赖的,那定然不会跟家里人说明去处,怕是齐君泽偷偷把赵嬷嬷喊来的,毕竟六年之前,她姜亦瑾和齐君泽的关系可是好到一种境界了。
赵嬷嬷手中一顿,而后很快便恢复了神色,“皇子早间去堂上的时候派人给府里捎来了个盒子,老婆子碰巧瞧见给拦了下来,这才知道娘子您在这儿。”
自从做了昨日的那场近乎真实的梦之后,姜亦瑾的肢体变得格外敏感,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赵嬷嬷的一点变化,但她选择将疑惑藏在心底,不再多问,毕竟这赵嬷嬷是照顾自家两代人的老人了,她不该怀疑,只是她回府之后定要把那盒子拿来一探究竟。
“二娘子回府了。”
也不只是门外的哪个府丁喊了一声,姜府的丫鬟婆子便都跑了过来。
“二娘子这一夜未归,大夫人等着问话呢,你们都先散了。”赵嬷嬷一看到这么多人跑来,就知道还是免不了要惹人闲话,还没开口就听到大夫人旁边的刘嬷嬷发了话,没办法,赵嬷嬷虽然是老夫人身边的,但是现在姜府的女主人还是大夫人,只好任由刘嬷嬷把姜亦瑾带走了。
赵嬷嬷未曾和刘嬷嬷多费口舌,却暗地里喊人去请了老夫人和三夫人来,大夫人再有权势,也不敢不听老夫人的话。
姜亦瑾看到刘嬷嬷也不多说,她不想旁生枝节,就这么安静地跟在刘嬷嬷后面带到大夫人跟前。她的记忆中,大夫人本性不坏,也未曾真正伤害过自己,一直想除掉自己的也不是她,而是那生了大娘子和三娘子的二夫人。
果然,姜亦瑾老远便看到二夫人坐在副座上和大夫人摆弄着是非。
“母亲。”姜亦瑾照常福身请安,态度算是正常,只是这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听的叫人有些发凉。
大夫人轻抿了一口茶,细长的眼睛瞥了过来,也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便也没了下文。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静若无人,姜亦瑾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
“咳…咳……”二夫人显然是坐不住了,装模作样地咳了起来,而后,“二娘子这一夜未归的,是去哪儿了?”
兴师问罪的话姜亦瑾听的多了也是习以为常,她微微侧过身,面向二夫人,“三皇子宴请昔日好友,亦瑾便去了。群朋满座,把酒言欢,一时忘了时间。”
二夫人显然没想到姜亦瑾会如此坦诚说是去了三皇子那里,紧了紧捏住茶杯的手,“二娘子这还没做皇子妃,就能留宿皇子府了?果真是妙人多妙计啊。”言语带刺,多有挑衅之意。
“不瞒二娘,亦瑾本邀请长姐和三妹同去,只是她二人说是病了不愿去,亦瑾只好独自去了。莫不然,这妙计也带她二人的。”姜亦瑾知道自己搬出这两人来便能叫二夫人闭嘴,纵使自己根本没有邀请同去,二夫人也只会在一边懊恼自家的女儿为什么那么不争气,却不会明面着去问。
大夫人听着姜亦瑾和二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只好出言阻止,“好了,亦瑾你还不知错?”
“母亲,不知亦瑾何错之有?三殿下邀请亦瑾前往,亦瑾怎敢拒绝,雅座之上均是豪门贵族,亦瑾又怎敢提前离场?难不成,母亲是要亦瑾忤逆三殿下吗?”
姜亦瑾虽然恨齐君泽,但是必要时候拿他当挡箭牌是最好的,算是废物利用了,毕竟姜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齐君泽与她关系最为要好,她日后是要做皇子妃的,必定不会再为难她。
大夫人显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也不知道怎么继续问话,大夫人还是过于怕事了。
“二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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