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正在打点去庄子里要用的行李,诸如被褥衣衫吃食玩具,都是要带上的。
冷不防小史氏要见她,她只当是夫人想问一问赦哥儿的情况,高高兴兴地就去了。
小史氏一碗燕窝还未用完,正不耐烦地搅着剩下的汤水,见了琉璃便是一个笑脸,“来了?”
“奴婢见过夫人,不知夫人有什么吩咐。”琉璃屈膝行礼,“赦哥儿……”
小史氏砰的一声把碗搁在桌上,脸上的笑容就跟戴着面具似的,“你既然说是我吩咐你,怎么还敢擅自开口,莫非太夫人教出来的规矩就是这样?”
“奴婢知错。”琉璃说着就跪下了,“请夫人消消气,莫要因为奴婢气坏了身子。”
“你是服侍赦哥儿的辛苦人,我怎么敢生你的气。”小史氏看了鸳鸯一眼,“还不快把你琉璃姐姐扶起来。琉璃啊,今儿叫你来,是为着你的亲事,我陪嫁里的赖元,前两个月已经升了三等管事,配你倒也不算辱没。”
琉璃是个心里极有成算的,她本打算服侍贾赦到二十五岁,然后求了府里放出去嫁人做正头夫妻的。
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她。
只是她对小史氏的性情有一些了解,知道她看着开朗活泼,最是讨厌别人违逆她,因此也不敢直接回绝,故作羞怯道,“多谢夫人为奴婢费心,只是赦哥儿还小,奴婢想多服侍他几年。”
小史氏以己度人,难免也觉得琉璃是嫌弃照顾痴儿难以摆脱,“你且放心,我自会另挑了好的替你。”
鸳鸯笑嘻嘻上来凑趣道,“琉璃姐姐大喜,赖管事可是个能干利落的。”
琉璃思忖着不行先应下来,再想法子去求贾代善,就见小丫鬟一面掀了帘子一面通报道,“宁府大夫人身边的金铃姐姐来了。”
没眼色规矩的东西。
小史氏狠狠瞪了那小丫头一眼,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今儿可是贵脚临贱地,金铃姑娘怎么来了?”
金铃不过十六岁,却堪称大史氏身边第一心腹,连着鸳鸯见她都有些犯怵,她姿态优雅地给小史氏福了一身,落落大方地笑道,“瞧您说的,金铃不过是做奴婢的,怎么当得起。今儿赦哥儿病好了,咱们国公爷和夫人高兴得什么似的,正和荣国公一道庆祝呢,夫人想着您身子重,去了呢不方便,不去呢,又成了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叫奴婢给您送了拜过祖先的贡品过来,也沾沾喜气。再一个,赦哥儿屋里的琉璃得跟我一道过去,赦哥儿方才还要她呢。”
小史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病好了?赦哥儿病了?”
金铃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奴婢失言了,怎么能叫病了,赦哥儿是有大造化的,如今时辰到了,自然造化就来了。”
“什么造化?把话说清楚,怎么也没个人来报予我知道,我们国公爷什么时候带着赦哥儿去的宁府?”小史氏一句接着一句,语气急促,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琉璃便道,“方才奴婢就是想和夫人说这桩喜事,赦哥儿早起哭过几场之后,就会认人说话了。”
“何止呢,见了咱们国公爷和夫人,脱口便会叫人,可见赦哥儿平时虽不声不响,可谁对他好,谁对他歹,心里清楚得很。”金铃挤兑小史氏道,又怕她动胎气,说过几句便又道要带琉璃过去。
小史氏脸色难看至极,咬着牙道,“我的儿子,倒要叫你们夫人来帮着庆祝,满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金铃脆生生地道,“奴婢也奇怪,奴婢没读过几天书,也知道有句话叫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可见稚子对父母之依赖。怎么赦哥儿清醒之后,竟也不吵着要母亲?”
“滚!还轮不到你这个奴才秧子来拿话糟践我!”
但凡手边能及的杯盏碗碟,小史氏抓着什么是什么,扬手朝着金铃砸去。
金铃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被污了罗裙,面不改色地道,“那奴婢就告退了。琉璃姐姐,还不跟上来?”
鸳鸯赶紧去留她,到底也没留住。
“咱们两个挤一挤就是了。”金铃拉着琉璃和她坐同一顶小轿,“我们夫人也想见见姐姐,往日你跟过来的少,夫人正觉得亏待了姐姐你。”
“平日都是奶娘在服侍,她在夫人面前得宠,我也只好偷偷地照料赦哥儿一些。”琉璃长长地松了口气,“多谢金铃姑娘救我,方才好悬。”
“我比姐姐小好几岁,姐姐只管叫我妹子就成。”金铃也不多问,只挑着贾小赦平日的饮食起居说了几句,没多会儿功夫二人便从小轿上下来,到了宁府二门。
席面摆在正院的槐树下面,贾小敬正蹲在贾小赦的椅子前头,不是拿言语骚扰他,就是用指头去戳他圆鼓鼓的脸。
大史氏也没避嫌,跟着一起坐了,亲手端了菜粥在喂贾小赦。
贾小赦困劲还没过,嘴里含着粥,被贾小敬烦得不行,直拿蹄子拍贾小敬,还不敢使太大力气,就跟收了爪子的猫一样。
胖乎乎的小手跟猫儿的肉垫似的,一下下软乎乎地糊在脸上手上,贾小敬骚扰得更勤了。
“你好烦!”贾小赦瞪圆了眼睛,企图展露一只貔貅的威严。
“嘻嘻嘻,赦儿真有意思。”贾小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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