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砸龙胆,拂袖痛斥,“非牝鸡司晨,是尔等满朝男儿不如一妇人!祖宗圣明,若天欲因女子出征降罪大秦,就放马来吧!朕一人承担!”
天子动怒,百官噤声,皆呼万岁。
夏玉瑾直直俯下身,磕头谢恩。退朝,走出宫门。他方松开握紧的拳头,几道指甲痕深深勒入肉,几乎勒出血痕来。
不能不为,不得不为。他成功地完成了应尽的任务。残忍地将他最心爱的女人推上万劫不复的战场。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被娇惯长大的幼苗,拉不动弓,扛不动刀,他是个废物!他是天下最废的废物!
阿昭说:“他现在是只没褪去绒毛的雏鹰,可是雏鹰终归会张开翅膀,像所有雄鹰般冲上蓝天。”
阿昭,你错了。夏玉瑾扶着宫墙,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的无力。
阿昭,我们真的可以并肩齐飞吗?
叶昭静静坐在花厅内,身着镶银兽面锁子甲,羽饰九曲银盔整整齐齐放在案上,她正一遍又一遍擦拭锐利的宝剑,动作缓慢稳重,仿佛在保养最精细的古董。
秋华秋水姐妹,带着包裹,穿着战甲,一前一后闯进来,红肿着双眼,坚毅道:“将军,这次出征,带上我们!”
叶昭轻轻地摇摇头。
秋华叫道:“父仇不共盖天!”
秋水低声:“将军你是过来人,明白的。”
叶昭沙哑着开口:“你们父亲委托我,为你们找到幸福。这是他请求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我必须执行。”
两姐妹一左一右拉着她的袖子放声大哭:“求求你,让我们去吧。父亲惨死,还留在后方乖乖嫁人,我们做不到。就算你不让我们去,我们也会跟着去!哪怕被将军打瘸腿,打断手,爬也要爬去江东!”
叶昭看看她们脸上不容置疑的决心,叹了口气:“只准去一个,另一个留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听郡王的话,留在上京,安分嫁人,为你爹完成心愿。”
秋华秋水擦干眼泪,互相对瞪片刻,吵嚷起来。
秋华:“我是姐姐,你该让我!”
秋水:“呸!姐姐做事不稳重,还是留在后方,别给将军添麻烦好。”
秋华:“长幼尊卑的道理,你没听狐狸说过啊?!”
秋水:“他说的话算个屁!你也不过比我大一刻钟,咱们长得一样,说不准娘亲记错了呢!”
秋华:“我武功比你强!”
秋水:“我脑子比你好!”
“抽签!”
“抓阄!”
……
眉娘红着眼收拾好行囊,萱儿往里面装了好几件厚厚棉衣鞋垫,杨氏含泪将大把大把银票往里面塞,骨骰愁眉来报:“将军踏雪已经备鞍,随时都可以出发。”
今日快马直赴江东,何年归?
叶昭走出大门,倚着门栏,远远眺望。她还要等待一个人。
夏玉瑾的身影出现在花厅门外,步伐迟缓,脑袋低垂,他不安地看了眼叶昭,千言万语汇于喉间,却不知该挑那句说出口,最后憋出的竟是:“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马上,”叶昭紧紧抓住他肩膀,叮嘱,“我家太爷爷脑子不好使,嫂子守寡,侄儿年幼,我要出征,无法照料,只能交付与你。东夏入侵的时候,大舅母正好带着族人在赴京路上,侥幸逃过一劫,皇上仁厚,大舅舅已经战死,料想不会罪及他的家属,但他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请你多多费心。”
“放心,”夏玉瑾脸色难看,“两口子分什么你的我的。”反正,媳妇杀上前线,他也只能像个娘们在后方呆着,做娘们的事,像窝囊废般等她回来,这种感觉憋屈得让人痛不欲生。
叶昭仿佛看穿他的心思,轻轻道:“因为你是男人,我才能将这些事情放心交给你,比起在后院不能随意行动的女人们,有你看顾着我娘家亲眷们的生活会更妥当,而且……我侄儿们都很喜欢你。”而且她相信这个男人善良正直,有些事,他会做得比自己更好。
夏玉瑾重重点点头,鼻子里给什么塞住,难受得要命,他咬牙道:“别胡说八道惹我担心。东夏蛮子的本事比蛮金蛮子差远了,伊诺狗熊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你会很快回来的。”
叶昭苦笑道:“当年漠北被破,我凭着满腔恨意,带三千将士出征,生生死死,了无牵挂。如今江东之战,损耗极大,将士士气低落,皇上孤注一掷,力排众议,将所有希望寄托,我只能胜,不能退。”
背水一战,退即是死。大秦国运,皇恩厚望,几十万将士性命,她肩上压力非漠北之战可比拟。叶昭扶着他的肩,细细看着他那张白皙秀气而没有血色的脸,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额上烙上一吻,抱着他的颈窝,沙哑道:“此去一别,遥遥无期,只盼嫁给你,还没有耗尽我一生好运。”
夏玉瑾感到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反手握过她的手,紧紧攥在掌心,然后重重吻上她的双唇,缠绕许久,忽然停下,在她耳边肯定地说:“虽然我从小到大的运气不太靠得住,但也可以分给你,你会平平安安回来的,我还要等你生健健康康的小叶昭,小玉瑾。”
“不,”叶昭狠下心肠,告诉他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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