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到极致,无尽的暗开始吞噬着光,感觉快要什么也不能看见了,这条路越走越长,似乎永远没有了尽头。
青禾一脚踏了个空,借着跌跪在地的间隙,她缓了口气,摇了摇脑袋甩开眼前的一团漆黑,马上就站起身,继续向着已见炬光的城门处奔去。
“风不器呢!”一把扯过了坐在关卡旁的王大人,声嘶力竭。
她是愤怒的,那个人要带着欠了她大半辈子的债就走,一想到这,她就怒不可竭。
“萧......萧.....小姐......”王大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萧小姐惊得不敢动弹,刚才还一脸嬉笑促狭的女子,这会就似要吃人,眦裂的眼里盛着怒,却也盈着泪。
“快说!”拽晃着官袍衣领,泛起的手骨节又青又白。
瘦小的手,居然有了莫大的劲。王大人被这一带失了衡,差点从椅上跌下。
狼狈稳住被拽得前倾的上身,一手扶正了头上被带歪的官帽,另一手指了指不远处士兵环绕的邮驿总铺。(邮驿是古代士兵传递公文,接待官员的驿站)
———
嘭———
驿站紧闭的大门被一脚踹了开,扇起的门风却是凉不过映在眼前的白布。
白布从头盖到了脚,遮着脸,隔绝尘埃,下面那个人不再需要呼吸了。
青禾两步走到了尸布前,伸出了手,却忽然改主意不想看了!
肯定会很丑吧……
僵住的手就快要稳不住颤抖了。
这可不行,她是来讨债的。不能在他面前没了气势。
忽然双手下移,攥紧了眼前白布覆盖的尸体,一个咬牙将尸体拽起质问:
“你想弃我到几时!”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伴随着牙齿研磨的咯吱声,咧开的唇角却尝到了脸庞淌下的咸涩。
“明日辰时。”
“你说什么!给我坐直了好好说!”喉咙紧得难受,又使了把劲拽起了尸体。
“我说,明日辰时。”
........
......
不对,死人还能说话?
不仅如此,手中攥紧的尸体,居然有胸......
蓦地回头。
看见身后那人......
还是那般俊朗的颜,却是惨白如纸,望着她,笑容似星辰璀璨。
也没管是人还是鬼,一下子就扑住他,怕他再次消失在眼前。
“呃……”那人被扑进胸口的债主撞得吃痛。
刚才还是惨白的纸,即刻被抹上了红晕。
“呜......唔......你怎么会落水的。”
“我是救人......“
不会凫水的人,居然还敢说救人。自己扑棱没了半条命,濒死时才被人拉上来,怀中还紧箍了一具女尸......
就是刚才青禾质问的那具。
“......救的那个女人是谁......”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呜咽的人,居然还不忘吃死人的醋。
“不认识......就是路过时看她落水,救起时已经没气了。”胡说八道,明明是他憋着气闭着眼拼死拼活从湖底拽上来的女人,能是不认识?
他反正是打死也不会把自己下水抱错尸的事说出来的。
在他怀里抹干净了眼泪的青禾抬起了头看着他,眨了眨眼,有点怀疑:“你会水?”
那巧秀怎么说他落水了?
她长长的睫毛湿湿得粘成一簇簇,眼睛红的好似兔子一般,模样真是可怜得紧,看得他的心都好似被那攥在他胸口的手给揪住了。
故作冷静得将她的脑袋重新按回了怀里。
“会一点......”
这么假,肯定是不想让她见到自己说谎时脸上局促的样子吧。
被按着脑袋的青禾,听到他的心跳加快。
原本扁着的嘴,忽然笑得促狭。
双手放肆得绕住了他的腰。
被绕住的人忽然身子一僵,心跳更加狂乱。
“......”想说点什么,又不想说点什么。
最后是干咳了一声。
“小的先下去了......”一旁的烛照,慢慢抬起了就快贴到脚面的头,退身而出,并且很贴心得帮他两带上了门。
青禾却还是吓得收回了正掐着他后腰的手,退了一步,尴尬得理了理鬓发。
烛照居然......还在?什么时候来的?
那么大一个活人在旁边她居然无视了,刚才她都干嘛呢?没羞没臊的飞扑到风不器怀里哭!
他着要是没咳出身,她说不定就要实施下一步侵略计划了......
简直要尬出天际,她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怀里落空的风不器皱着眉,默默在心里为烛照记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账!
这能怪烛照?烛照多冤呐!他哪料到两人在尸前就这么......第一次遇到这情形,搞得他一时也不知是该安静得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不是很正常吗?
“咳......”
青禾不知道他又咳什么,刚才怎么不早咳,现在又在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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