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沈易来医院的就只有她和秦静瑶两个人,秦静瑶走得很干脆,也没提沈易还有什么家人,苏棠不敢在情况未定的时候跟外婆说这件事,只能去洗手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就一步不离地守在手术室门口。
手术进行了近三个小时,苏棠长这么大,等人等过无数次,这一次是最漫长也是最煎熬的。期间医生护士几次出出进进,没人问病人家属是谁,也没人说要在什么手术协议上签字,苏棠也没敢拦下他们问情况,生怕给这些忙着救命的人添乱,直到“手术中”的提示灯暗下来,苏棠才赶忙站起来迎上去。
“他怎么样了?”
回答她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夫,似乎是这些人里职务最高的,从头到脚都透着浓浓的威严,回答的方式是提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朋友。”
大夫看了一眼她的衣服,“是你送他来的?”
苏棠点头,“是。”
“你一直在这儿?”
苏棠又点头,“是。”
大夫终于问够了,“病人送来得很及时,送医过程中的护理工作也做得很好,病人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为我们的抢救工作降低了很大难度,谢谢你。”
苏棠在这一连串的“很”中彻底放心下来,却又被这声谢谢听得一愣,哪有医生给病人亲属道谢的?
“不不不……该我谢谢您!辛苦您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他爸爸。”
说完,朝苏棠礼貌地点了下头,大步走远了。
苏棠正目瞪口呆地凌乱着,刚才一直站在沈易父亲身后的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大夫就走了过来,笑着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沈院长的学生,沈易的主治大夫,赵阳,刚才是我把他剖开又缝上的。”
苏棠被这个过于简单粗暴的手术过程描述弄得哭笑不得,心情不由自主地平复了许多,伸出手来跟他握手,“你好,辛苦你了。”
赵阳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猜你是苏棠。”
苏棠微怔,“你是怎么猜的?”
赵阳笑着指指她一团糟的衣服,“能让他在把人家的衣服吐成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情绪稳定的,应该就只有你了。”
苏棠觉得他话里有话,却没心思追究,精神紧绷了三个小时,忽然放松下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
她很想去看看沈易,在门外看一眼也好,但现在似乎并不合适。
“沈易没事儿就好,既然他爸爸在这儿,那我就先回去了。”
“别呀,沈院长今天晚上在这儿是值夜班呢,刚才进去就是签签字什么的,这不又去值班了吗……”赵阳苦笑,“难得这回送他来医院的人没扔下他就走,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陪陪他吧。”
想起秦静瑶利落却也淡漠的反应,苏棠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见苏棠一时没吭声,赵阳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手表看了看,“你看这都十二点了,公交地铁都没了,要是让沈易知道你这会儿一个人回家,我肯定还得再抢救他一回。”
苏棠没再犹豫,“那他醒了之后需要我做什么吗?”
一听她答应留下,赵阳痛快地摆手,“不用不用,他的体征数据有实时监控,我在办公室能看见,有什么异常的话我会立马过去……他病房在住院部15楼,出电梯门右拐,最里面那间就是。”
“谢谢。”
“不客气!”
苏棠进病房的时候沈易还没醒过来,脸色苍白得几乎与枕头融在了一起,身上插满了乱七八糟的管子,各种运转中的医疗仪器发出规律的细响,平静得让苏棠止不住心疼。
这间病房似乎是沈易长期使用的,各类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衣柜书橱写字台这样的基本家具,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摆设,可能是因为面积相对较小,生活的痕迹显得比他那套二百四十多平米的大房子里的丰富了很多。
苏棠刚想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目光就被摆在床头柜上的一只毛绒小熊抓了过去,小熊很旧,有点丑,丑得让苏棠整个人都傻在那儿了。
这小熊是她的。
准确地说,这小熊在很久很久以前是她的,怎么来的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因为它在一定程度上挑战了她的审美,她就把它送给别人了……
沈易说二十年前在博雅疗养院见过她,难不成她是把这小熊送给他了?
苏棠愣愣地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人,突然有种去脑科挂个号的冲动。
她怎么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沈易半夜醒来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太虚弱了,睁眼看到苏棠在床边,只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就又昏昏睡过去了,直到日近中午才彻底清醒过来,醒来看到苏棠坐在床边椅子上看书,愣得俨然像见了鬼似的。
苏棠余光扫见床上的人动了动,从书中抬起头来,见他这样盯着自己,不禁一愣,“怎么了,伤口疼?”
沈易又愣了几秒才偏头看向床头柜,好像要找些什么。
苏棠看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从身上拿出手机来,“要找手机吗?”
沈易微微点头。
苏棠点开一页新备忘录,才把手机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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