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吴琰有多忧心忡忡,第二天还是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是去敲了黎里的屋门。
屋里无人应声,应该是和君瑶两个人已经出发了。
吴琰:“……还真去啊。”
他感到烦躁,却又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这样矛盾的情绪,从昨天黎里说要用“王都的方式”参加“集训”就开始了。吴琰也不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无外是一方面他不想要黎里把自己放进那般糟糕的境地去,另一方面,他又期待黎里能做出什么来。
他是吴秦的儿子。
但他却没能赢过维克·普兰,选择了眼不见心不烦。
吴琰不是没有过不甘心,但他也清楚自己没那个能力——他没办法改变那样的境地,也没办法接受那样的规则。
但黎里却不一样。
从宁县到王都,黎里实在是和他的想象中差别太大了。
他从没见过刚来就敢诈骗武侯的皇女,更没见过敢去主动找楚侯麻烦的皇室。
她好像什么都敢做,甚至有点无所不能的意思。
从宗室的角度来看,这真是糟糕的公主。
可从吴琰的角度来看,却是位勇敢得有些过了头的公主。
就好比这次“集训”,黎里就那么自信她一定能够成功吗?
吴琰觉得其实没有。
他不是没听出黎里昨天安慰他的话中露出的心虚。
但她还是敢去试,半点也不在乎可能的失败。
或许她是在乎的,但她决意要做的时候,便不会因为任何的他事停留。
吴琰很讨厌第三军校的“集训”。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去看这种以摧残人性为基本的恶劣游戏的。
可他站在黎里的门前许久,想着她昨天说的话,犹豫了半晌,还是走进了专门的观赛场。
他的到来即刻引起了维克·普兰的注意。
学校的校长起身迎接他,笑着说:“武侯阁下什么时候改了兴趣,既然也愿意来看新生们的‘集训’了?还是说,您只是不喜欢自己身处其中,看别人训练还是可以的?”
吴琰不喜欢维克·普兰,他扫了对方一眼,很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我看不看,都不妨碍我讨厌这东西。”
维克·普兰看起来还像说什么,吴琰抢先道:“你这么关心我看不看做什么,难道说校长体恤学生心情,体恤到愿意为我改规则了吗?如果不是,我觉得您没有关心的必要,那样显得很虚伪。”
维克·普兰被吴琰一顿抢白,他失笑一瞬,意有所指:“阁下回去休了两个月的春假,回来似乎更擅言辞了。”
吴琰也觉得,任凭谁天天待在黎里的身边,都会被她气得越来越会骂人的。
运送新生的军舰已经出发,吴琰关注着他们会被运去哪一颗废弃的荒芜星球,也没心情去理会维克·普兰。
维克·普兰见状,倒也没有一定要搭理吴琰的意思,只是和身边的同僚笑道:“这次的‘集训’大概会是这百年来最有趣的一次,不仅仅有皇室下场,我们又能见到‘圣礼’的厉害。第二星域的殷家也来了学生,他看起来像是要夺第一的样子。”
吴琰听在心里,一边骂“斗犬第一有什么好夺”的,一边又忍不住想了一下“第二星域的殷家”。
思考大约三分钟后,吴琰的心凉了半截。
第二星域的殷家。这家和普兰有点像,都是帝国内罕见的,未曾与宗室通婚引入特殊基因的世家。
不过与野蛮的普兰不同的是,殷家的名声要好多了。
如今的财政司司长就正是殷家的掌门人,是个绝对可以用‘簪缨世家’来形容的书香门第。
——如果他们骨子里不是共和派的话,就更好了。
殷家人反对帝制专权,崇尚立国之前的民主共和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殷家声望着实高,能力又确实强。为了让帝国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采纳多方意见的,虽为君制但实际也是在走向民主的,殷家被选择重用。
但他们并不知恩,越被重用,越叫着民主共和。所以近些年来,楚檀也在打压殷氏。这届内阁殷氏仅有一名财政司长,就是楚檀对殷氏的警告。
但殷氏却像看不见一样。
政局上的一时难以存进,让他们反而明白了另一个道理——殷氏开始从军。别说,殷氏的确人才辈出,还真有一个殷氏族人,在十一区打出了名声,混成了少将。
但殷氏的这种行为,和直说要与帝制、与楚檀代表的七人议会对着干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家里出来的子弟——你指望他能对皇女有多尊敬,基本就是在做梦了。
尤其是殷家考入了第三军校的那名学生,吴琰还真有点印象,他见过对方来拜访他的父亲,还和他父亲的护卫雷一宁过了十几招——是个罕见的,没有特殊基因,却能打得惊人的天生军人。
这种人加入了集训——
吴琰急了,这不就基本等于在和黎里说,你想借君瑶打趴一届的计划立刻告吹吗?
这会儿吴琰倒是来不及想黎里参加这罪恶的集训对不对了,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昨天没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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