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寒冬时节,冷风刺骨。
格家庄却格外的热闹,各种各样的叫卖声,见面的问候声,还有孩子们打闹嬉戏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这是年节前最后一次游集,家家户户都出来置办年货,忙碌了一年,都想喜气的过个热闹年。
“老柳,来割肉?”
被叫老柳的男人骨瘦如柴,常年的劳作已经让他的脊背弯曲,平日少话的男人今日面容也带了喜色:“过年了,想给孩子们包顿肉馅饺子。”
柳家是格家庄最困难的农户,家里孩子众多,唯一的男娃还被老柳送去了镇上的学堂。
绝大多数温饱都是问题的庄稼户,很难理解柳家的举动。
为了让柳文钰读书,全家可谓是节衣缩食。
今日老柳能舍得割肉包饺子,也不光是因为过年,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是柳文钰要回来了。
快走到家的老柳看到村长站在自家的院门前,就提着肉小跑了几步,扬声问道:“村长,来了怎么不进屋?您快请进。”
“这是学堂捎回来老二的信,收好。”
村长说完将信迅速的放到了老柳的手中,好似这信是块烫手山芋似的。
老柳感谢的话还未说出口,村长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选择背着手转身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爹,怎么站在门口?”柳家长女柳文碧在院子内洒扫,看到村长和父亲说话不敢上前,村长都走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父亲进院。
老柳将村长给的信递给了柳文碧,家中除了念书的柳文钰,也就只有柳文碧认识字。
柳文碧拆开书信,大致的看了一遍信的内容,吓的她扔掉了手中的信。
“你这个赔钱货,这可是我大孙子的书信,竟然敢丢到地上?”
柳家的婆子知道柳文钰来了信,高兴的从屋内出来,也顾不得前几日伤了的脚不能走路,谁知道碰巧看到柳文碧将书信丢到地上,气的张口就骂。
柳文钰是家中独子,重男轻女的柳婆子瞧不上家中的姑娘,心心念念的只有这个孙子,家中的衣食住行全部以柳文钰为主,就算家中的房子不够住,柳文钰的房间也是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允许任何人住的。
“阿碧,你爹说文钰来信了?这没几日就回来了,还写信做什么?”午睡的柳王氏也被柳文钰的来信吵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想知道儿子信中写了什么。
“整日里就知道睡觉,八成又是个赔钱货。”
俗话说:懒闺女勤快小子。这句话柳婆子深信不疑,所以即使身怀六甲的柳王氏,柳婆子也整日里让其干活,每次看到柳王氏睡觉,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柳文碧看着家里的人,再想想信上的内容,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柳婆子将信从地上捡起来,还吹了吹,生怕信上沾了灰尘,命令着:“给我念,让我听听文钰说了什么。”
再次接过信笺的柳文碧觉得有千斤重,看着上面的字,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来。
无论多不想开口读信,但她还是一字一句的将信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路过柳家的人被里面的哭声吓的都不敢驻足,如今的柳家已经乱作一锅粥。
柳家的长子柳文钰死了。
听闻噩耗,老柳的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在地上。柳婆子的眼睛一翻,只剩下眼白,然后直挺挺就倒了下去。
“三妹,帮我扶住奶奶。”柳文碧现在来不及管跌坐在地上的父亲,还有不敢相信事实呆愣的母亲,就算柳婆子再不待见自己,这个时候还是救人要紧。
柳文妆被家中眼前的景象也吓住了,听到大姐叫自己的名字,她也没了主意,大姐让自己怎么做,她照办就是。
柳文碧掐了掐柳婆子的人中,好一会儿柳婆子才长吁了一口气,人醒了过来。
“我的孙儿啊!”醒来的柳婆子想起自己宝贝的长孙死了,开始大哭,她柳家的香火断了啊!这让她哪里有颜面去见自己的夫君。
柳婆子的哭声叫醒了还沉寂在事情真假怀疑中的父母,父亲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流下了泪水。母亲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家中的妹妹们也随着父母的哭泣开始哭泣,一时之间柳家只有哭声。
“啊,我的肚子。老柳,老柳,我恐怕要生了。”突如其来的绞痛,让柳王氏顾不得悲伤,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羊水似乎破了。
柳王氏的话终于让那个坐在地上的男人有了反应,连滚带爬的起来,然后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我去找稳婆。”
柳家人此时都前前后后的为柳王氏生产的事情忙活着,许是担心柳王氏有危险,许是这样忙起来,就好像能暂时忘记悲伤一样。
未出阁的女儿家是不能进产房的,柳文碧只能守候在门外,等候柳婆子的差遣。
“大姐,娘生了吗?”只有五岁的柳文依还不懂家中发生的事情有多严重,她只期盼娘会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柳文碧摸了摸柳文依的头,蹲下身来和她视线一致。“依依自己去院子里玩一会儿,等下娘生完,姐姐告诉你好不好?”
柳文依摇了摇头,她现在没有心思玩,她只想知道自己会有个弟弟还是妹妹。
柳文碧知道拗不过这个小妹妹,只好由着她,让她坐在一旁等着。
“去打热水来,稳婆咋还没来。”柳婆子虽然有经验,但是这接生还是得找稳婆来,可眼前柳王氏这个样子,似乎是不大好。
“我去打水。”柳文碧在家中是寡言少语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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