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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前商议的时候,庄彦超曾经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驸马,以咱们现下的战力,小股流寇不在话下,不过万一要是遇到了大股敌人……”

周世显截住了他的话头,简洁地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敌人,我都会把你们带到江南的。”

这种坚定的态度和毫不犹豫的语气,让几位军官都产生了莫名的信心。

虽然还不知道驸马的底气来自于哪里,但就是觉得,驸马一定能说到做到,把大家带出重围的。

十王府里,仿佛已变为了一个小军营,虽然没有鼓角之声,但都在各自做着分派的事情,也有在校场上操练试马的。

周世显把负责传讯的八名骑兵放出了王府。

两骑彰义门,两骑阜成门,两骑德胜门,两骑朝阳门。

晚餐之后,天色慢慢黑下来了,他走出屋子,由一名叫做谷十八的亲兵校尉举着火把跟随,踱步向后院走去。

一路上穿门过户,到处都有警戒的军士在值守,显得森严有序。

警戒的事务,是由庄彦超负责的,看来做的不错。

他心里想,手下的这两个人,许勇狡黠大胆,庄彦超沉稳踏实,算是各有所长,只要用对了地方,都能成为杰出的人才。

一边想一边走,进了后院,见东厢房的门口站了一名校尉。

那名校尉见驸马过来了,连忙想替他开门,他做了个手势止住,在门上嗒嗒嗒轻敲了三下,才推开了门。

“李大人,休息得可还好啊?”

这个李邦华,是周世显在读明史的时候,就念念在心的人。

他管过河道,管过工部,管过刑部。

管过京城兵部,也管过南京兵部。

管过京城的都察院,也管过南京的都察院。

他整顿过京城的京营,也整顿过南京的京营。

前年,宁南伯左良玉作乱,二十万兵将声言缺饷,要去南京搬运库银。船队自武昌蔽江东下,江南的士绅一日数惊,朝廷大吏更是束手无策。

只有李邦华,乘船截江,对左良玉责以大义。左良玉自知理亏,回话时就不再蛮横,说得很恭敬。

李邦华再亲自到他的军中开诚布公地进行了慰劳,左良玉和部下都很感动,这支部队才安定下来。

在明末的大环境下,这位老爷子,算是难得的既忠心又务实的人物,出类拔萃。

两个月前,闯王的大军刚进入山西,他就已经知道事不可为,上了几次奏疏,劝崇祯南迁了。

知道事有可为,有不可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就是能臣。

这样的人,周世显当然要把他带上。

先不说别的,至少有他来沟通江南官场,因为声望崇隆的缘故,许多事情都可以片言而定,省去无数的麻烦。

“孟翁,多有得罪。”在李邦华惊愕的目光中,周世显轻轻躬身行了一礼,撩起袍角,微笑地在他对面坐下了。

李邦华字孟暗,周世显称他孟翁,是很尊敬的叫法。

李邦华心想,这个来审案的锦衣卫官员,真是年轻得很,言语上对自己倒也客气,于是躬身回礼,表示领情。

“我叫周世显,原来是在锦衣卫指挥使南镇抚司办事。”

李邦华略微一愣,跟着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是新晋的驸马都尉,原来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百户。”

坤兴公主的婚配之事,李邦华自然是清楚的。

“是。”

“这么说,是圣上派你来拿我的,”李邦华缓缓点头道,“我犯何罪,驸马可否赐知?我看这里,倒不像是北抚的诏狱。”

“孟翁误会了。”周世显摇头道,“圣上交待我,说李邦华乃国之栋梁,当此危难之时,特命我送你出城。”

“什么?圣上……圣上……”

李邦华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被打破了,眼中泛泪,霍地站起身来,又缓缓坐下。

“圣上的夸赞,李邦华一介樗栎庸材,实在承受不起。京城今明两日之间必破,出城什么的,不必再提,我亦从来没有这个打算,只待城破之时,把这条老命报答了圣上,也就死而无憾了。”

“出城的事,为什么不必再提?”周世显偏偏要追着问,“孟翁旬月之前,还在上疏劝圣上离京南迁,难道竟是虚言?”

李邦华心想,这位新驸马怎的如此不通世务,眼看都要被人家瓮中捉鳖了,还在这里夸夸其谈,问个不休。

“此时不同彼时,当然不可一概而论。那时有路可以走得,现在流寇大至,交通断绝,还谈什么出城南迁。”

“原来那时有路可以走得。”周世显微笑道,“世显想请孟翁指点,是哪几条路可走?”

李邦华的涵养甚好,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嘴上还是耐心解释。

“第一条是海路,出京后直驱天津,在沽口上船,放海直下。至于风高浪急,圣天子自有百神佑护。”

“那第二条呢?”

“第二条是水路,出京后奔通州,在河口征用槽船,可以沿京杭运河直下江南。”李邦华说道,“不过现在闯贼的郝摇旗部在静海县驻兵,东阻海口,南扼运河,这第一第二条路,怕是都走不通了。”

“那第三条呢?”

“第三条最艰难,全走陆路,出京后折向南,过东安县,然后或走衡水,或走德州,再过济宁到达淮安。”

“为何说第三条路最为艰难?”

“即使走驿路,也要两千两百里,需得轻车简从,但帝后毕竟不能日夜兼程,所以路上状况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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