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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岚大人回岛了,比原定时间早了一天。

翌日。

缠绵的春光已经照上窗棂三寸,各色衣着的人有条不紊地穿梭于群芳殿,每人皆身披绮丽,宝带束发,腰佩容臭,行走间环佩叮当,风度翩翩,如遗世独立的浊世公子。但他们并不留恋旖旎春光,不赞赏时节温柔,只在意手上的敛金狻猊雕炉擦得干不干净,水晶地面能不能照出人影,悬挂的青缦可否全都用金丝束好,黄曲梨花的案椅是否整齐。

培素姑姑带着两个黑衣人气势而来,眼光扫着众人,脚步不停,嘴上发布着命令:“明日起伶香十里恢复经营,所有人如期工作,每人负责好相应的区域,巳时检查。”完后带着人直接杀进了北面的洞画廊,廊上几位香侍正小心翼翼地将上夜遗留的灰烬倒入漆盒,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带人走出两三丈远,直直地朝东边的主房去了。

长长的走廊两旁安置着巨大的黑木橱窗,入春月余,窗外种植的各色珍草名花竞相开放,群蝶飞舞,一片生机盎然。她早对此景无感,可今日眼角却被一片冰白勾住,忍不住回神看了一眼,原来是种在群芳殿的那棵冰肌海棠也炸了满树花,衬着墨绿的叶子,冰白的花朵在春风里尤显娇美。

她匆匆一瞥,转眼便来到四扇朱漆描金的门前,门上雕刻的双鲤戏莲栩栩如生,待她走近,门上的红鲤却当真在门板上游了起来,层层叠叠的莲花被它们一搅也摆起了纤细的腰肢。

她轻轻拍拍那两只游来讨好的大鲤鱼,大鲤鱼害羞地摆了摆尾巴,掉头游远,培素盈盈一笑,先才讨债般的气势全然无踪,抬手轻轻扣了两声,柔声道喊:“大人,大人,您醒了吗?”

“……”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她又喊了几声,跑走的鲤鱼又游到培素敲门的地方,甩着尾巴帮着她敲门,一会儿后,房里才隐约传出类似伸腰的声音,接着再是少女软软糯糯的呼唤:“姑姑,我醒了。”

培素推门而入,房间幽暗,却有一股独特的冷幽之香扑面而来,令人心神为之一震。绕过屏风,两位黑衣人将金盆与银盐放在案上便退了出去,青缦被一一拉开,阳光将雅致的房间慢慢点亮,帘帐里一个模糊的影子再次伸了个懒腰,哗啦一声拉开了帘帐。

满床碎金般的阳光倾泻而出,床上的鹤岚只穿了一件流丝抹胸的薄裙,凝脂般的肌肤闪烁着光泽,在纤细的肩头汇成小小的亮斑。鹤岚抬手揉揉眼睛,深吐一口浊气,几绺长发顺势滑落,裙上的锁骨精致诱人,鹅颈上的脸蛋神色无辜,绝美的脸上,眼端却生得尖细,耷拉的眼皮微遮瞳孔,面相看着就凌厉起来,像极了傲娇乖张的小猫。

床上的人儿两眼发直,一手呆呆地抓着帘帐,一只手探到衣服里抓痒,有气无力地说道,“姑姑,我饿了。”

培素笑道,“睡了一晚当然饿啦,早膳都已备好了,大人先洗漱吧。”

培素放好银盐,她掀开被子光脚就走下来,坐到桌边打了个哈欠,培素递来铜镜,她先不忙着刷牙,而是掀开旁边老瓷盅的盖子,看看早上的吃食。

这瓷盅一看就是老物件,用了有些年头。下头窝着火,里头焖的正是她爱吃的皮蛋粥,盖子一开,鲜香扑鼻。桌上还有一小碟切好的香菜,鹤岚满意地嘿嘿一笑,盖子还没盖上姑姑就先把她的小脚塞进木屐里,她皱眉要脱,被姑姑瞪了一眼就放弃了,转而拿起翠绿的柳条,对着镜子开始剔牙。

培素转过去收拾床铺,鹤岚瞄着她又偷偷把木屐脱了,雪白玲珑的美足踩在木屐上,十粒脚趾翻蹈着波浪。培素拍拍床上的被子,伸手一探被窝却发现是半凉的,这四月天的明明不冷也不热,培素心里一奇,回头问道,“大人,您这被子怎么这么凉啊,您之前起来过吗?”桌边的鹤岚专心致志地掰着自己的嘴剔牙,“雪球掀的,我被冻醒的。”

“哦,这样啊。”培素边收拾着屋子边向她报备,“今日前岛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晚市如期进行。今日只有一场家宴,海司神殿带着青阳氏来做客,据悉是两位青阳八脉的主君火凤、蓝凫和青阳氏的少主沧浪,青阳氏来此,海司神殿全员都须恭迎,今夜大房也会过来……”培素看到她剔牙的模样,那架势就跟要把嘴卸下来一样,实在是难看。她忍不住道:“大人,用不着剔那么彻底的,偶尔一两次可以,天天如此,牙肉就吃不消了。”

但鹤岚还是扯开腮帮子,用嫩柳蘸着银盐,满脸狰狞地一颗一颗剔了过去。“我都习惯惹,剔不干净我不舒糊——”

按照常理,她现在就该跟小祖宗说些女儿家该守的礼度仪容,不说像皇宫里的公主一样笑不露齿、萍波不惊,起码举止大方得体。但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让她睡前把头发拆了,这小祖宗没一次记得,天天起床都这么一副被鸡啄了的样,好在她天生丽质,连头发丝儿都那么完美,无论怎么折腾都光亮如绸,就跟天天养在头油里一样,好看得紧呢。

“大人还是得注意一下的......”她用宝带将鹤岚的长发拢起,好方便她洗漱,然后站在一边细细地打量起小主子来。

鹤岚咕噜咕噜漱着口,盈润的唇随着腮帮子一嘟一嘟,水珠晶莹,尤似添了层蜜。觉察到姑姑的目光不对,她转过去问,“姑姑,你看我干什么?”

培素笑,“在看我们大人,越来越漂亮了。”

她眼睛一眯,转过去不想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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