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雪球又飞过一个云头，湿咸的海风吹得俩人一个激灵。

呼啸的海风贴着海面卷起层层巨浪，云下就是海浪滚滚的北海，她的伶香十里就在北海中央。

“可你就是因为你的能力比别人都要强一点点，长得也比别人都要好看一点点吧。”笙伦裹紧衣服，心中觉得今日的海风分外刺人，“你听过一句话没有，美人邀月云端放，花雪天来入一眸。”

雪球俯冲落到海面溅起巨大的浪花，笙伦抬手飞出一道金光，溅落的海水在她身外三寸悉数溅开，她对他眨着星辰般的大眼睛，有那么一瞬笙伦竟感觉她的瞳眸与大海融为一色，逆光里她的青丝飞扬，容颜惊世，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空灵。

鹤岚裹着他的外衣，声音甜甜的，“知道啊，那不宴河上师写的么。”

“那你的文学素养也还可以，不像一天都没过书的，挺棒。”笙伦收回视线，像夸又不像夸的说了一句。鹤岚就当没听见，裹着袍子悠哉哉的来回晃着，嘴里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接下来的二人各怀心事，相坐无言，她裹着笙伦的外袍，想着魔界接下来会进行的举动，若他真攻占了四野八荒魔界的势力必定在一夜之间暴涨，那时候就是五界联手都未必是魔界的对手，整个六界都会大乱，她断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仙界这个硬疙瘩势必要击碎。

而笙伦却没什么心事，捭阖关中城有白崔嵬，朝堂里有刘千秋，他就是想担忧也没担忧的去处，先是晃着两条腿，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大海，回头看着沉思的鹤岚，突然猜测起她的心事来。

小五会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怎么交还海司殿的官印么？

可是她大舅会这么轻易饶过她么，就算她真的把神印给了他，他也没有能力掌管海司神殿啊。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万一神界知道了，神界一定会对她偏执且疯狂大胆的行径大肆指点，她最怕的就是站在众人目光里，那些带着打量的目光就像烧红的铁烙头，丝毫都碰不得。

但她注定不凡，千面佛是她，伶香十里的主家是她，镇端天吴氏的小公主是她，很可能新一届的六界第一美人还会是她，上头的每一项荣誉都是多少六界之人梦寐以求的，可又有几人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又做不到，于是就会千般万般地开始指责她，“神界哪有如此混迹的公主，成什么体统”，“瞧她生得那副狐媚样能是什么人才，完全因着傍到了三位世子，跟他们厮混几天莫说几百两黄金，就是几座城池都能是她的”，“真以为自己成气候了，居然敢霸占海司神殿的神印几千年，还把她外公外婆软禁起来不让他们告诉天帝，老两口活活养了个白眼狼吧”……

他下令把传播这些谣言的人都杀了，但还是被鹤岚听到了，她自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笑得比云都淡，像阵清风似的就走了。

兴许是感觉到了笙伦的目光，鹤岚问，“公子，你看我做什么呢。”

笙伦淡淡一笑，问，“小五，你生辰的时候许愿了没有？”鹤岚点头，“许啦，我外公说要许三个，我都许了。”

不等笙伦开口，她就掰着指头巴拉巴拉的说了起来，“第一个天下太平，第二个万事如意，第三个财源滚……”笙伦急得把她手一团，“诶诶诶！你现在说出来干嘛，说出来就不灵啦！”

“这有什么的。”鹤岚完全都不在意，把手抽回来，“梦想都是得靠双手努力实现的，不是许个愿就会成的。你怎么也信这个啊，我一直都觉得是骗小孩儿的。”

“这怎么可能是骗小孩的，这是人最惯用的一种情感寄托，是情怀，是最纯真美好的愿望！”笙伦啪的弹了下她的脑门，“合着你成年就许了这三个破愿望啊，不是你能不能对自己负责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对自己上点心，tmd说你成年了谁信啊。”

鹤岚吃痛地捂着脑门，顶嘴道，“这本来就是骗人的啊，神界都封了，哪还会有天神下界圆梦啊，你是不是傻呀。”“你丫的再顶嘴！”笙伦扬手就要拍她，鹤岚抱着头躲到一边大叫，“那我再许一个就是了嘛，我希望以后的人能对我好一点，不要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打我，随便打我的人以后绝对娶不到老婆！”

“周鹤岚你去死吧！！！”

“啊——！”

***

云屏终于转暗，化为一股清风消失在房间上空。鹤岚身体摇晃了几下，像被掐住喉咙的人重新呼吸到空气，整个人都疲软了下来。可事实并没有放过她，茶殿外响起一阵铁皮的骚动，一行身着炽焰铠甲的禁卫军带着兵器鱼贯而入，随后摇铃阵阵，一处天光乍亮，升腾起令人肃然起敬的氛围。

茶殿中涌起一股神圣的馨香，所有人几乎同时跪地恭迎。帝侍重海穿着堂正的官服，斜捧着玉如意率先走进茶殿，殿外飘逸起无数祥云，殿内倏然下起一片金雨。先行的女仙们一路撒着花瓣，神香逐渐浓郁，天帝与天后在神官们的簇拥下姗姗而来，殿中众人高声拜迎，“参见天帝天后。”

天帝站定后扫视众人一番，抬抬手道，“看来该在的都在啊，平身吧，都起来。”

鹤岚有些犹豫地直起身，不敢抬头看，也不敢随众人一起站起来。那片璨金的龙袍原本已经走过她，却突然停了下来，鹤岚惨白着脸一动不动，却听天帝平淡的说道，“你先从那起来，到寡人跟前跪好，给你一次机会解释一下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