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易珊结束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跟着叽叽喳喳热烈谈论考题的学生们匆匆走出考场。
站在校门外的一棵大梧桐下,她安静地等在树荫里,等着萧楠从那道门中走出来,牵起她的手。易珊从没对未来怀有如此深刻的憧憬,连带着她觉得曾经承受过的所有痛苦,都是为了能够遇见他的铺垫。她觉得萧楠来了,她的人生从这一刻便重新开始了。她要告诉萧楠,姐姐已经帮他们安排了西班牙暑假游,她要送给他一场诺坎普的盛宴,她要告诉萧楠,他们上了大学就可以搬到一起住,他们会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她会给他生孩子,老了他们会一同死去,一同埋葬。
易珊看着一群群考生从校门走出,从人山人海到零星稀落,从阳光灿烂到夕阳西下。
方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易珊脸上挂着笑容问他:“你考的好不好?”
方树说:“他理综没考完就走了,你别等了。”
易珊盯着远方,说道:“我是问你考的好不好?”
方树说:“你难受就哭出来。”
“为什么要哭,”易珊还在笑,“我考的很好,C大一定能上。”
方树低吼道:“别笑了。那混蛋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
易珊讷讷点头:“值得的,他值得。”
他拉过易珊的手:“走,我送你回家。”
“我再等等好不好?”易珊拧巴着挣脱,小小声地委屈求道,“就等一会儿。”
方树无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我陪你。”
一直站到双腿发麻,易珊依然挺直了身体,紧紧盯着从校门里走出的每一个人,她不能错过任何一眼,也许下一刻萧楠就会大笑着向她跑来告诉她,他考的不错,他们可以一起上大学了。
人群散尽,保安把考场的两扇大门缓缓合起,再扣好锁环,易珊的心一点一点冷掉,前所未有的绝望笼遍她的身,炎炎夏日,她的世界却冰天雪地。
高考结束了,她和萧楠也结束了。填志愿的时候,易珊不顾易慧的反对,固执地填了C大,她盼望萧楠还记得他们的约定,还记得他们的曾经。遗憾的是,填志愿他没来,同学们说他选择去了很远的地方上一所三本大学。他托陈沁给她带来一封信,易珊问她:“为什么他自己不来?”
陈沁道:“他父母刚离婚,家里事多,不能自己来给你。”
握信的手紧了紧,她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易珊道:“我去找他。”
陈沁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挺讨厌你的,后来打了你,才知道你不是那种耍贱矫情的人。他很难受,你别去找他,就这么算了吧。”
易珊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也喜欢他,对吧?”
“是,我是喜欢他,”陈沁脸色微红,但仍旧坦白承认,“可他只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喜欢得要命,却这样对她?易珊嗤笑出声:“是他让你来和我分手的?”
“不是,是我看不下去了才说的,你当我多事也好,嫉妒你好,请让我把话说完。高三这一年,我每天都看他过的很辛苦,一边不想辜负你的期望拼命学那些他根本看不懂的东西,一边还要在你面前装开心装勤奋,你给定的目标,他根本就做不到,”陈沁最后利落干脆地总结道,“我们天生就和你不一样。”
易珊轻声道:“有什么不一样?”
陈沁无奈道:“你长得漂亮,成绩好,还有个有钱的姐姐,我们呢?我们不过是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对,她的确不是普通人,无父无母,所谓的有钱姐姐还找了个成天打打杀杀的黑帮男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干净清白人,她自始至终才配不上他。
陈沁继续道:“你们两个本来就不配,他自卑,不想耽误你,你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呢,何必非要缠着他呢?”
“他说我缠着他?”易珊觉得这一切很荒谬,她坚信并视之为神圣的爱情竟然抵不过两人之间客观的差距,这些差距不是一开始就存在吗?那他为什么还来撩拨自己呢?“这信,”易珊把信递还给陈沁,“我不看了,他的意思我知道了。”
陈沁还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弃了,她接过信,转身离开。她的背影逐渐淡出视线,晕光的世界里所有色彩慢慢褪成黑白,易珊想到那年体育馆里陈沁哭泣的表情,那时的她,此时的自己,多么的相似。这世上有个可怕的词叫做一语成谶,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担心有一天他会离开自己,现在不用了,不用终日悬着一把尖刀在头顶,“啪”的一声,刀落了,扎得她满身是血,虽然痛,却不用再害怕了。
易珊睡过了整个暑假,睡醒了,背着包去了C大。
圆弧形的天幕下,诺坎普上演着一场巴萨对马竞的足球盛宴。易珊无心欣赏,十年前两个人的旅行,终于由她一个人完成。
孤独地坐在位子上,易珊麻木地望着球场上球员们出色的表演。她不懂足球,却因为爱一个人,学懂了好多规则,认识了好多球星,观看了好多球赛,她希望有一天再见他时,可以聊他喜欢的话题。无数次的幻想迸裂成无数次的失望,千辛万苦走到这里,易珊才明白,她和萧楠此生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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