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老家时,韩仑也很少做衣裳,今日是什么好日子,韩二嫂居然有了安排。
他第一反应,便是高兴,可这股劲还没有过去,却下意识脑子一凉。
韩仑不傻,他对这个母亲,早就该没有指望了,韩仑摸了摸韩悦的小脑袋,转身去了韩二嫂屋子。
韩悦看着这段时间古古怪怪的哥哥,心下不是不焦急的。总觉得这段时间,哥哥有什么事瞒着她。
可无论韩悦如何追问,哥哥总说是读书辛苦。
韩悦想着昨日哥哥交给她保管的银钱,下定决心明日要偷偷随哥哥去学堂看看,这笔银钱可不是一个读书只有几月的蒙生可赚来的。
此时的韩悦倒是没想其他,就怕学堂有人诱着哥哥做了不好的勾当。
韩仑在旁人眼中已然是半大的成人,可韩悦却只当是十几岁的孩子。
待房间里只有韩二嫂和韩仑时,韩仑彻底反应过来,这是娘亲有话说。
其实韩二嫂在这个小家,一向是没有存在感的。
父亲在家时,事事听从父亲差遣,若父亲无话,便日日围着大伯娘打转,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奉承大伯娘。
若是他强势一二,母亲也是听从的。
像今日这般,真真反常。
“日前有贵人助你去读书,你去了,认了几个字,便觉得自己天高地厚,弃了学和其他人去跑船,自以为撑起了家中脊梁,不过是自断前程,你这机缘旁人求都求不来,你居然不珍惜!”
韩二嫂习惯了说软话,此时哪怕气急了也硬不起来。
刚开始韩仑带银钱归家,本也不多,自说是抄书所得,她信了。
前几天,韩仑突然给了她一大笔银钱,韩二嫂敢断定,韩仑给韩悦的必然不比给她的这份少。
她手中的是和韩山母子二人的。
这笔银钞可就不少了,哪怕这世道四处烽火,银钞贬值,也不是一小笔钱银。
这哪里是韩仑一个刚刚入学几月的少年,能轻易得到的。
韩仑心中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他拿出这笔银钞,便知是瞒不了家中的,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
“母亲,孩儿是家中长子,父亲不在家,儿子就该挑起大梁,难道还指着母亲一肩抗下?”
韩仑这段日子过的颇为艰难,一些生活上的难处心酸,无处诉说。
小弟木讷,小妹聪慧,可悦儿如何早熟,他一个十几岁的儿郎,也无法将生活辛酸分享。
母亲哪怕软弱,也是大人,他平日里自知母亲顶不住风波,此时却别无选择。
这几日他就要出发了,一直在寻机会,没想到母亲倒是提在前头。
韩仑也不纠结,直接将这段时间的打算和盘托出。
韩仑意外入了学堂,本想好好学习,可家中无进项,母亲一日里忙着家务,根本分身乏术,更遑论支撑这个家。
现在祖母仍在,大伯不得不接济他们一房,可祖母年事已高,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去了。
“儿大可安心在学堂读书,可我们是什么出身,本也没有资格奢望,这人生来就注定了命运,一时运气撞到了旁的圈子,也不过是得到满身伤痕,儿自觉有自知之明知难而退,走自己这种身份应该走的路,母亲这下也该安心了吧。”
韩仑对母亲说自己是居安思危,自觉不能在学堂蹉跎,干脆跟码头认识的一位兄弟,入了盐帮。
应州府四通八达,水路极其发达,也造就了私盐泛滥,进了盐帮,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韩仑年轻力壮,还识的几个字,一时也混的不错。
此次是韩仑第一次上船,帮里给了一大笔银子,以作安家之用,实则是买命钱。
若韩仑不归,家人也算有所着落。
韩仑怕母亲只顾着大伯娘,却也不得不将部分银钞给了母亲,却也在韩悦处,留了后手。
以他的年纪阅历,已经是做出最好的安排。
旁人有了识字的机缘,早早奋发,可他家韩仑,却如此短视,韩二嫂如何不心痛。
可家中饥一顿饱一顿,方方面面都要看韩仲琼这个大伯的眼色,又不能说不艰难。
韩仑为家打算,难道错了?
韩仑不愿多习功课,不过是世道所迫。
韩仑早早看透世道,也好过付出良多,花费时光银钱,最后还落得个一模一样的下场,最后不过是一场大梦,徒留泡影。
“娘可以去求婆婆,婆婆深明大义,必然是支持你读书的,备了致歉之礼,还是送你回学堂吧。”
不过几月时间,韩仑便有了如此眼见阅历,由此可见,这读书还是最有用的,韩二嫂不愿自家长子断了前程,只得将最后希望,放在了婆婆身上。
韩仑面露苦涩,“母亲的提议不过饮鸩止渴,奶奶当然可强令大伯供我读书,可大伯不甘不愿,是乱家之源。”
也就是大哥韩昆的腿伤了,否则大伯怕是恨不得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抢到他自家儿子怀中。
韩仑以为母亲听到他不愿读书,心中必然欢喜,毕竟他已经是个大小伙儿,若不去读书,家中便多了进项。
他已经很久没有得过母亲关怀,今日母亲愿意为他去求奶奶,已经让韩仑很温暖了。
可韩仑已然习惯了别扭着说话,一时失了分寸,反着心里吐槽了句:“母亲不是一向为大伯娘考虑,今日我离了学堂,大可让大伯娘送堂哥去,也算圆满了母亲的心意。”
韩二嫂心中一痛,眼睛却愈亮。
“自从昆哥儿伤了腿,大嫂便郁郁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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