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那个自诩强大的女子悄悄红了眼眶。
闻宛白轻轻舒了一口气,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安静,平稳,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
若是熟知闻宛白的人,便会知道,她此时是多么的不正常。
可当她重新抬起头时,却发现本该离开的人,站在不远处,担忧地望着她。
她踉跄起身,模糊中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去而复返的苏晔之则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闻宛白出乎意料地温顺起来,蜷起玉指轻轻划过他的眼眸,痴痴地念了一句,“师父……”
他不由身躯一震,拍她背的动作亦缓慢了下来。
苏晔之何曾见过这样的闻宛白,她的眼眸中尽是茫然不解,似乎是遇见了极大的难题一般,他分明就在她的眼前,可她就是看不见。
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苏晔之轻轻拭去闻宛白的泪水,动作轻柔的不能再轻柔,仿佛一不留神,眼前的女子便会碎裂一般。
而后,在闻宛白神识尚未清醒的情况下,一个手刀将她劈昏了过去。
他拦腰抱起闻宛白,轻轻搁置在榻上。神色阴沉,叫人瞧不出喜怒。
他倒是想为闻宛白做些什么,可暗中查来查去,那些人都已经被闻宛白解决的七零八落,他若是出手,便合该是解决那幕后之人。
不出所料,暗中设计闻宛白的人便是他的父皇。
念及此处,苏晔之不由神色一暗。
他的父皇,当今的君王,从未怀疑过他与他之间的关系,甚至派人跟踪他这么多年,自他记事起,便知道有人跟着他,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皇室与江湖,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他自然不会去蹚浑水。
所以,有些事,他一直选择放在心上,从未想过公之于众。
可是,这一次,涉及到的人与事,已经超出他的忍耐限度。
有些事可以不说,但是不能不做。
比如说,他并不是皇帝的儿子,真正的六皇子,早在多年以前,便死了。
苏晔之的眸子一点点冷下去,如同裹着疾风骤雨,搅的人心不得安宁。
他骨节分明的手搭上闻宛白的脸庞,动作分外轻柔,她那一张经上天精心雕琢的容颜,自内而外地散发出矜贵的气息。
良久,一声叹息。
闻宛白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回到了多年以前,母亲没有送她来水月宫,而是将她留在了身边,作为闻家的大小姐,虽然周旋在生意场中,但是生活十分宽裕,她的手上不曾沾染过鲜血,干净的不染尘埃。
过去的事都已过去,但是造成的一切伤害无论以任何方式,都再挽回不得。
可是没有人在意,她纵然有武艺傍身,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啊,她只是一个承受过太多不符合年纪的冷眼的小姑娘呀。
醒来时有些冷,苏晔之已经不在,心上的失落不加掩饰。她嘲讽地弯了弯唇角,也是,她又在奢望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对不住了。
她派出去的密探则悄然而至。
闻宛白勾勾唇,听着属下熟练汇报着宋玉裴的事,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那便这两日动手吧。”
宋玉裴与离忧二人并无确切的住处,一路游山玩水,直到宋玉裴的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二人才在荔水镇歇了脚。
皇帝心里对这位原本属意却被人捷足先登的儿媳自然是有所惋惜的,可一想起宋玉裴那一张肖似心上人的容颜,便起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心思。
宋玉裴不知为何动了胎气,而这一日,离忧不在,周围的仆人亦不在,整个宅子显得阴森森的。
闻宛白隔着帘子的缝隙看向屋内神色惨白的女子,脸上除了麻木外,再无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一抬手,身边的人便得令进入屋内。
痛的死去活来的人在瞥见来人后,眼中立刻显出希望的亮光:“求求你,救救我!”
来人确实是稳婆,不过是收了闻宛白银子的稳婆。
宋玉裴这一胎生的极为凶险,近乎过了一整日,才听见宋玉裴的呼喊声渐渐止住。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宋玉裴不会知道,她亲爱的夫君,永远都回不来了。
闻宛白接过孩子时,依稀间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那个儿子,神色不由有几分恍惚。
不过啊,她那个孩子,应当会是个极好的命格。
为此,她不惜亲手送他远离。
宋玉裴瞥见闻宛白时,神色如见了鬼一般可怖,“你……你来做什么?”毫无血色的脸苍白如鬼魅,无半分初见时岁月静好的模样。
闻宛白不过几步便走到她的眼前,露出的笑容有几分刺眼。
“宋姑娘,又见面了。”
宋玉裴起身想夺回闻宛白怀中的孩子,却虚弱地跌到了地上。
“宛白姐姐若是有事只管找我,求求姐姐把孩子还给我。”
闻宛白将那孩子丢进她怀里。
“喏,给你。”
宋玉裴冷的缩起身子,还是稳稳地抱住了孩子,可目光定格在孩子身上时,不由一愣,进而是难以置信。
她哆哆嗦嗦去探孩子的气息,不由微微一愣。“不……不可能。”
她猛地抬起头来。
“是你。”
闻宛白唇畔挂着一丝残忍的笑容。“他命该如此,与我何关。”
宋玉裴的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流了下来,“孩子,我的孩子……”
“怪不得晔之哥哥不爱你,你这样残忍的人,永远都不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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