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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道人说着,便自嘲一笑.

却又不知为何,突然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任由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

奴酋呆呆地看着这一幕,说实话真的很想扑上去狠狠地揍他一顿。

但又想起他那近乎精准的占星之术、预言之能,以及神奇的驻颜本领,便不由苦笑道:“十一年了,道长还是这般模样,可本汗的样子,却苍老了许多。”

公公不由得后悔没有把握刚才的时机,闻言便再不敢拖下去,在帘外奏禀道:“大汗,那个自称海耶西的人已经到了,正在殿外等候。”

“哦?”奴酋浓郁的剑眉往上一挑,双目却依然盯着中年道人,颇有深意的问道,“道长以为呢?”

道人却用沧桑的双目清澈地回望着奴酋,浅笑道:“大汗心中已有决定,又何必询问贫道呢?”

奴酋心中大骂“老狐狸”,面上却哈哈笑道:“那好,便将那个口出狂言的叶赫部少族长,给本汗请上来吧。”

大汗说“请”,那自然只能用“请”。

于是,这位公公没有站在殿内,用唱名的方式宣黄重真进殿。

而是走出大殿来到他的身边,小声吩咐道:“大汗叫你进去,进去之后注意点,可别像之前那样不知礼数了。”

黄重真轻飘飘地“哦”了一声,那种随意而又无畏的态度,便连这位做奴才都做出心得来了的公公,都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心中又升起了异样的感觉来。

黄重真进了养心殿,在殿内那几个小宫女小太监眼角余光的心惊肉跳之中,竟用那杆长矛挑开了垂帘。

此举,立刻就将从未见过这一幕的他们,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匍匐着身子颤声道:“奴才该死。”

奴酋尚未发话,跟进来的那位公公已低声骂道:“没有眼力见儿的东西,还不快点滚出去。”

黄重真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因此非但没走,反而跨步走入了帘内。

可那些惯会服侍人的小宫女小太监竟也没听懂,这让这位自诩积威了许久的老公公,不由得嫩脸一红,充满警告地低声一咳,他们才如梦初醒,如蒙大赦。

黄重真在殿内站定,将长矛拿到胸前,与左手配合着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大声道:“海耶西参见大汗,战甲在身,请恕海耶西不能行参拜之礼之罪。”

自黄重真用长矛挑开垂帘的那一刻起,奴酋阴鸷而又威严的目光,便已紧紧地盯上了他。

直至他握着那杆精铁锻造的长矛,举重若轻地完成了这个动作,才微微点头,轻笑道:“竟真是海西族叶赫部的少族长,本汗还以为是别人冒充的呢。”

黄重真水波不兴,再次抱拳道:“十多年不见,大汗风采更甚往昔呀。”

他的本意是——十多年过去了,大汗你老了,而我也长大了。

奴酋自然听不懂这种深沉到极致的暗讽,哈哈笑道:“是啊是啊,时间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啊!昔日穿着开裆裤在东北玩泥巴,看见刀枪只会哇哇大哭的小屁孩,竟也长成了一个少年英雄啊!”

黄重真第三次抱拳,欣然说道:“大汗谬赞。”

候在帘外偷听的那位公公,尚是首次感受到黄重真的情绪变化,不由得暗赞大汗就是大汗,果然不同凡响。

帘内略一沉默,便听他的大汗又陡然换了一种语气,道:“你的父亲将你改名为海耶西,更将族人之姓都改成了‘海’,是取汉语之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意思么?”

黄重真莞尔道:“一个已死之人将死之时不甘心的遗志而已,大汗又何必当真呢?事实是海西族也好,叶赫部也罢,皆已为大汗所用。乃至整个辽东,皆已为大汗所有。顺大汗者昌,逆大汗者亡。”

奴酋仰头大笑了许久,才再次盯着黄重真道:“看来为了此次相见,你准备得可真是充分呢。”

黄重真肃容道:“那是自然,如今整个辽东都在大汗的掌控之中,唯独一地如鲠在喉,可大汗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海耶西每念及此,无不心急如焚,但见大汗许久都没有加以行动,才不得不戎装而来,希望能警醒大汗。”

此言既出,帘外的那个公公惊得尖着嗓子连呼“大胆”。

只在黄重真挑帘而入时看了他一眼,就开始闭目养神的那个中年道人,也豁然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深处精光一闪,才开始重新认真地审视起这个少年来。

殿内的角落里,一个影子一般弯腰塌肩垂手而立之人,也是豁然地抬头望去。

奴酋本人更是眼如电芒般,紧紧地盯住了这个语惊四座的小兔崽子。

黄重真瞬间感觉就像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全身的汗毛都紧张地倒竖起来,却依然一脸无惧地回望着他,不卑不亢,无悲无喜。

许久,他的眼神才一阵躲闪,装作在这场眼神的交锋中败下阵来,低下头抱拳说道:“海耶西性子耿直,言语粗鲁,还请大汗饶恕海耶西的冒犯之罪。”

奴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说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本汗没有听懂,请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不过重要的事情却必须说三遍,我只对大汗说两个字,那是一个地名,是山海关外一座正在加紧修建的小小军城,主持之人是孙承宗麾下一个叫做袁崇焕的无名小卒,或许确实不被大汗放在眼里吧……”

就连黄重真都觉得自己确实挺墨迹的,中年道人越听便越是心惊,奴酋强行按讷住了心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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