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州城中下了一场雨,九尺高的城墙内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动乱,只是城中的百姓都知道,这次动乱后,他们将迎来新一站的黎明。
这座位于帝国南面的城池终于在它第二百四十年的高龄下被轰破了城围。
三万兵力,黑云压城。
年轻的高狩将军苏文歌看着眼前的城池,眼中闪过一道火光。
破城,这便近了。
“再问一遍,荞州,降是不降!”
苏文歌从背后抽出弓箭,顷刻间瞄准荞州城墙上大劼的旗帜,雨后的阳光大炽,旗帜尖端的剪影与箭矢的终端隐有重合,年轻的将军眉峰微动,手中一柄利箭飞矢射入旗帜的顶端,“咔嚓”一声,大劼的旗帜落了。
城墙上哗然。
城墙上一身官衣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忠君之人,何谈降敌,苏将军何必多费口舌。若今日荞州城必破,那也是我宴道平的劫数。战不利,则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没有人真正能够在面对屠刀的时候面不改色,可宴道平能做到。即便是荞州真的破了,他也必定挺立在城墙上。
苏文歌见此暗暗点头,心中更是佩服不已。
“宴大人,本将知你忠勇,大劼灭亡已是定数,宴大人何必苦守一座小小城池,若是来我高狩,似宴大人这等气节,我王必定以高官厚禄相待。何况……”
苏文歌言语间微一顿,笑道:“宴大人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以为大劼国君献身,可以战死沙场名存后世,可宴大人……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在荞州城的家人呢。”
宴道平怔怔不语。
苏文歌微微一笑:“宴大人,不想看看这是什么人吗?”他拍了拍手,身后让出一条长长的甬道,容貌妍丽的白衣女子被锁链捆绑,一步一步走近。
宴道平的双眼骤然睁大。
……
……
“筠筠,筠筠,爹的乖囡囡……”
“筠筠,爹今日不能回来陪你了。”
“筠筠,爹太无能,恐怕城池守不住了……记住,一旦城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宴安筠不安的动了动双手,腕上银条般的触感使她的精神一震。不对啊,她方才明明在家里玩游戏,怎么一瞬间就跑到这里来了?或者……这就是穿越么、这就是所谓的穿越么、这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穿越么啊?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竟然一下子穿越成俘虏了是吧吧吧!
城墙上,宴道平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筠筠……”
她愣了一下,方才的记忆融合告诉我,貌似这个身体小名就叫筠筠。看着城墙上的神色凌乱哀伤的大叔,她试探性的开口:“爹?”
“筠筠,是爹对不起你。”没想到听了她的话,这位大叔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筠筠别怕,爹会救你,爹一定会救你。”
宴道平眼神一厉:“苏将军,我敬你是高狩成名已久的将军,今日你抓我女儿,我也知这只是各凭手段,怨不得谁,若是可以,我现在就自刎于城墙,换我女儿平安。”
“宴大人,本将要你的命做什么,只要你肯降,本将自然让你们父女团聚。”
苏文歌侧目看着神色恍惚的少女,压低了嗓音道:“只要你将你爹劝降,便可活命。”这也是他当初趁夜亲入桥州府的府邸内将之绑架时,这少女亲口答应的事。
那夜,她说:“我会劝降我父亲,只要我能够活命。”
所以,现在他只需骑在马上静静的等着宴道平的降书。宴道平,这是个忠勇之人,他熟悉爱才之道,因此想将此人带去高狩为王效命。
她抽了抽手,见挣脱不开锁链,一阵心灰意冷,然而此时听见苏文歌这般说,顿时又死灰复燃起来。劝降嘛,和煽动群众策反差不多,而且此时劝的就那一个人,应该挺简单的……
宴安筠清了清嗓子,软软蠕蠕道:“爹。”
城墙美大叔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认真听她讲话。
“爹,你可曾记得你讲给我听的,什么是臣子的气节。”宴安筠张嘴,吐出来的却是如此大义凛然的一句话,这句话不光是使得苏文歌皱紧了眉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明明想说的是:爹,咱投降吧——可没想到,话一出口就变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宴道平听了此言顿时大受鼓舞,昂首道:“气节,自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而爹身为臣子,这份气节便该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筠筠,这是爹小时候给你讲的,没想到到今日你还记得。”
宴安筠泪眼汪汪,准备补救:“爹啊,气节不能当饭吃,咱降了吧,啊。”可是这句话仍是说不出来,就像是有人正在掐着她的脖子,控制着她的声音似的……
泥煤的,救命啊……
在旁人眼中,则是少女泪眼汪汪,大义凛然道:“爹知气节为何物,任何事只随了自己的心意去做便是一个‘好’字!爹不必忧心其他。有这样的爹,筠筠心中,只有佩服!”
“好!好!好!”宴道平仰天大笑:“不愧是我女儿,像我!像我啊!”
像像像……像你妹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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