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下完雨,天就更冷了。
墨白在陆美静的带领下,去了农场的中央。
广播里正在播报着:“粮食少了怎么办?这难不倒西瓜农场,农忙的时候多吃,不忙的时候少吃,天灾的时候野菜、树皮都能填饱肚子......”
墨白还处在昨晚的梦境里,没清醒过来,手上一紧,陆美静正拉着她,关心道,“凉子。昨晚你把米饭都给了我们,自己不饿么?”
“静姐,我不饿。”
“唉。”
陆美静松开了墨白的手,看着面前一片贫瘠荒芜的土地,叹了口气,“眼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生产。”
墨白打了个喷嚏,她没有棉袄,只是单薄的蓝色长褂,昨天从海城到西瓜农场的时候,叶团送给自己的中山装,被郑队收走了。
本来还打算等到天晴的时候,给他找个机会送过去的,可惜了事事不如意。
正还想,该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陆美静。
不远处,一个男人推着自行车进了农场。
“那个是生产队的王小火,专门负责农场运作的......”
陆美静偷偷地指着那个男人,对墨白介绍。
昨天还对着他们凶神恶煞的郑队,几乎是小跑过去迎接,站了个标准的姿势,“王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郑队。”王小火将自行车摆放好以后,双手背在后面,“我要再不来的话,你这队还有人吗?”
想来是昨晚处理邢不行一家子的时候,走漏了风声。
郑斌连忙赔笑,“哪里,哪里的话。”
王小火每日的工作——是过来视察各个小队的工作。
在郑斌的陪同下,他走进帐篷,陆美静才想起刚刚叫墨白起床的时候,忘记叫丁香。
果然,王小火进去的时候发现还在睡的丁香,稍作不悦:“这就是你底下的人?”
郑斌脸上挂不住,从腰间掏出棍,砸在丁香的身上,“起来了!起来了!别仗着天气不好,不做活就做懒惰分子!”
丁香并不是不想起,只是发了烧,眼皮子沉重,睁不开。
“看来,你郑队的棍棒底下,倒是出不来一个能听话的人啊。”
王小火不咸不淡地说:“我可是听上面的人传话来——不久后,那位就从兰城带来救济粮。如果发配到你这,底下的人都像这位女同志一样,恐怕还要整出几个邢不行!”
“起来!”
郑斌被数落地抬不起头,手里也没个轻重,那棍子砸在丁香身上,疼得她直掉泪。
周围看热闹的很多,可是上前帮忙的却没有。
倒不是说西瓜农场的人心冷漠,只是这个年头,能少一件事算一件事。
待在这里久了,有家的,都想着回去。
尤其是在华国各省市受灾比较严重的时候,上有父母下有儿女的,谁还会在这样的关头,惹上一身腥。
“她生病了!”
墨白的声音,在这群沉默的人里,显得格外敞亮。
“你们这样对待病人,是滥用职权!!!”
陆美静连忙拉了拉墨白的手,她压低声音,“凉子。别惹事......”
枪打出头鸟。
“这位女同志是——”
王小火盯着墨白上下打量。
郑斌应道,“昨儿个海城局那边刚送过来的,叫墨凉。”
王小火第一次见墨白。
过去西瓜农场的女同志们,因为吃不饱,营养不良,大都没什么精神。
不过这个叫做墨凉的,精神气倒是怪足,长得白净,红红的小脸蛋,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