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铁军是想买卧铺票,手上的复试通知书也可以当县级部门的介绍信使,就是听到那高达两百多的价格,令他打了退堂鼓,买了个硬座。
硬座是真的硬座,不像绿皮车上有层薄薄的海绵垫,这个硬座坐在上面时间一长,便能感到骨头摁着木板,将肉按的发疼。
前半夜上的车,没有人山人海的沙丁鱼场面,热城站上了二三十号人,咣当咣当的火车走走停停,从热城到羊城千多公里地儿,这车要跑近三十个小时,平均时速算下来,差不多三四十公里,唯一让人意外的,是车上的人也不多。
改革开放的号角还没吹响,人们出行的机会并不多,车上大多数都是各地单位的业务员,沈铁军扛着编织袋上车时,座位上便横躺着个矮小的汉子,五大三粗躺在那里,倒是正正好好。
钱,是缝在了衣服里面,材料,直接装进了化肥编织袋,这还是沈王氏以前收集的,感觉饿了,便从怀里摸出个鸡蛋剥开吃。
小推车上有白酒瓜子花生米,地图杂志鬼故事,却没有方便面和火腿肠。
车厢里稀稀拉拉坐着人,过了午夜的时候,沈铁军挨不住,找了个空座躺下,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列车咯噔下子惊醒,窗外已经浮现出了白色,乘务员一口京腔:“前方到站,湘沙站,停车八分钟,有要下车的旅客准备了。”
睡醒的沈铁军第一感觉是热,褂子脱了只剩里面的海军蓝背心,车窗外的人影顺着火车奔跑起来,看到这个场面,才找回了那沙丁鱼似的画面。
吵嚷声,吆喝声,沈铁军贪婪的看着这一切,再过两年,这些画面就会变成人山人海,车窗也就成了上下车的通道,眼角一花,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坐在了对面,放下黄色的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了本书,英文版的《李尔王》。
眸子微缩,沈铁军收回目光,继续打量窗外的景象,这时火车开始启动,咣当咣当的声音还只是况且,没一会便飞快的将站台扔在了脑后。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
轻轻的唱了两句,沈铁军便想不起后面的歌词,自我嘲笑着靠在座位上眯着,直到肚子咕咕的叫起,对面的中山装已经没了。
有上有下的,以前以个位小时数的路程,在这个时候达到了三倍,当一天的疲惫迎来黑夜,火车终于在咣当声中进了羊省,只是黑乎乎的夜里看不清外边的场景,沈铁军有些蒙,按照这个时间节点,到达终点站羊城站时,时间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
这个点是个尴尬的时间,早点到可以找个旅馆休息,晚点到则可以直奔目的地,这不早不晚的,便打定主意下次绝对不会坐这个车次了。
白天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深夜时想睡又睡不着,黑乎乎的窗外也没风景可看,虽然白天的时候不是山丘便是沃野,可总能给眼睛找个关注的点,无奈沈铁军找出了英文版的《悲惨世界》。
睹物思人,这是陈晓云上了大学后,通过张健送给他的礼物,原话是感谢他的帮助,里面的内容他已经看过,无聊时打发时间的,这时再次翻起,便当做学习来看。
火车到站时,沈铁军也没看多少,扛起编织袋跟着人群下车,从闷罐头般的车厢走出,迎面便是扑来的凉爽,空气也好像新鲜了许多,辨明人流的方向,连忙跟了上去。
曾经沈铁军来过羊城站,可那是几经建设的超级站,现在看上去,比热城的火车站也就大了点,从出站口走出,再次点了点头:“真大!”
宽广的车站广场上,并排停着数量不详的公交车,看样子是把这个广场当成停车场。
天上的繁星点点,沈铁军茫然四顾,他已经转向了,不想就在找方向的时候,便见不远处的背风处,几个旅客正躺在凉席上,席地而睡。
“这样也可以?”
沈铁军有些懵,记忆中这里的警察是会查证的,据说是有身份证也没用,必须要有暂住证,连忙走过去看看,粗略一数最少二三十个,便将编织袋扔下,掏出褥子铺在地上,心说自己应该带个凉席的。
以星空为被大地为床,乘着不时吹过的凉风,沈铁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轰鸣声传来,茫然四顾的揉了揉眼,才醒悟身处何方。
天色大光,站前的广场上空空如也,吵醒他的那辆公交车排出一阵蓝烟,缓缓的消失在大马路上,回身看了眼车站上的大钟,已然是六点二十五了。
到了公交站台看了牌子,沈铁军又找人问了路,多了个心眼又问了两人,得到的三个答案相同:“问公交车司机!”
众口一词的说法,沈铁军扫着庞大的自行车大军,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多的自行车,良久到了公交车的发站点,问明白了要坐的车次:“201路。”
“小伙子,你是来上大学的吗?怎么来的这么早,不是还没高考?”沈铁军扛着编织袋,穿着补丁衣服,再加上留着光头,要不是面目稚嫩,怕是要当劳改犯来对待。
“呵呵,这次来的晚了,谢谢两位大姐了啊。”冲着热心人说实话,沈铁军干不来显摆的事儿,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去。
“来的晚了?是去年考上的?那你来的可真晚,今年高考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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