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光线晦暗,街上没有行人,得胜坊的牌楼下,背着行囊的少年,向着坊里留连张望。
那少年黑色的交领布袍子,腰扎绿色丝绦,黑色灯笼裤,裤脚掖在黑色薄底快靴之中,白皙俊俏的脸,头顶一顶黑色帽子。
鲍太平要去大城市闯荡,特意置办了一身崭新的行头,他本不想惊扰四邻,也不想有人送他,想偷偷的走。
此刻他独自一人站在牌坊下,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又后悔没有跟鲁智深等人道别,他莫名的希望有人送他一下,哪怕是前些日子拍他脑袋的邻家阿嫂也好。
德胜坊,狄青破得班师驻军的地方,鲍太平梦开始的地方,这里有相国寺的菜园子,有一块蹴鞠的相伯、帅伯,有化敌为友的张三、李四,有凶神恶煞的邻家阿嫂,有讨人喜欢的邻家萝莉妹,还有让他爱恨交加的鲁智深。
是的,不会有人来送他,他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他是偷偷的走。
鲍太平最后忘了一眼福田院的方向,看了一眼郁郁葱葱的菜园,曾经留下欢歌和残酒的地方,再回还,不知何年何月,恐怕早已经物是人非。
再见了!刚刚小有名气镇北城大官人,此一别,前路迷茫,恐怕无人再提及了。
“太平郎,慢走!”鲍太平刚刚转身,便听见身后呼喊他,正是福田院的帅伯声音,回头看时,正是帅伯和相伯,向这里奔来。
这两位老先生,下棋不怎样,被鲍太平坑过四百九十三文,蹴鞠也不咋样,提不起兴致,偏偏是两个鬼头鬼脑的老人精,不是被他们挖坑去借粮,不至于得罪米行东主李大年,他还可以留在得胜坊,和鲁智深等人愉快玩耍哩。
“帅伯,相伯,你二老怎么来了?”鲍太平诧异的问道。
帅伯气喘吁吁道:“好你个太平郎,走也不和老朽打个招呼,多亏相伯发现的早,好歹赶上送你一程。”
鲍太平不想解释什么,他经过心理的斗争,铁定了是要走,有没有米行事件,他都应该到大城市去走走。
相伯将一包吃食塞在鲍太平手中,带着刚出锅的温热,道:“拿着,路上吃。”
鲍太平叮嘱道:“两石米能维持些时日,倘若日久无米,可到间壁的鲁智深处借钱。”
帅伯抹着眼泪道:“多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连累了你,害的你不能常住坊里,太平郎放心的去吧,昨日已经得到消息,新来的主持明日就到,粮米应当无忧了。”
鲍太平与帅伯一一话别一番,又跑过来张三李四,二人凑了五两银子,硬说穷家富路,鲍太平推脱不掉,只好收了。
李四道:“智深师父说不来送你了,专等你学艺归来,他出钱给你做开店的本钱哩!”
鲍太平隐隐的感觉到,他与鲁智深的缘分尽了。
鲁智深是要上梁山的人,肯定等不到他再次回来,早晚必然吃了朋友的连累远走江湖,人的性格决定命运,鲍太平无法改变他的性格,也无法改变他的命运。
相识于江湖,相忘于江湖,再见遥遥无期,什么出钱做本钱的话就不要讲,他日莫要刀兵相见就好。
张三李四已经从米行事件中,悟出了生财之道,已经准备向各商家摊牌清洁费了,还声称要跟鲍太平五五分账。
牛二已经被鲁智深打伤,还有鲁智深在菜园子能罩他们几日,没准张三李四能稳当吃几天江湖饭,至于这碗饭能吃多久,就看张三李四的造化了,反正张三抗揍,李四机灵,由他们去吧。
与张三、李四、帅伯、相伯别过,鲍太平便感觉没有遗憾了,踹开大步,走近清晨的雾霭之中。
通往汴梁城的路并不陌生,鲍太平曾经跟着鲁智深小跑过半程,只是这回独自一个人走,感觉到路途极其的漫长,没走多久,已经累得不行。
一辆驴车,从身边悠悠而过,一个小萝莉坐在妇人的怀中,满是欢喜的惊呼:“娘,逗你玩!”
鲍太平锤着酸麻的大腿,顺着熟悉的声音望去,果不其然,驴车上坐着正是前些日子,误伤了鸡的主人娘俩儿。
邻家阿嫂招呼着车夫停了车,很不好意思的笑道:“邻家小哥,我要去汴梁城探忘阿妹,顺路否?稍你一程,也算是聊表前几日的愧疚。”
鲍太平不知道自己的籍贯,在他看来,倘若有乡土情,得胜坊就是他的故土,他乡遇故人,无亲也要亲三分亲,刚巧鲍太平也要去汴梁城,没有比这更顺路的。
鲍太平口称:“叨扰”,也不客气,就上了人家的驴车。
邻家阿嫂很健谈,主动的雨鲍太平攀谈起来:“邻家小哥肯定不叫‘逗你玩’,真名叫个什么?”
鲍太平不好意思道:“小子姓鲍名太平,前几日孟浪了,还请邻家阿嫂勿怪。”
他本想将新得的“镇北城”“鲍大官人”诨号一块报出来,怕邻家阿嫂赶他下车,想想还是算了。
邻家阿嫂很诧异道:“天下还有这等巧事儿?我那表妹的夫家也醒鲍,听说他家有个三郎,好像乳名也唤作太平来着,猜想年纪应该与你相当,你是哪里人士?”
天下巧合的事情多了,鲍太平不以为意,无奈道:“月前得了一场怪病,将以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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